可到頭來林楚決想起了什麼,懸空的手再次放下了。
“抱歉……”他莫名其妙地啞言,就這麼克制地轉身遠離徐迢。
沒人知道林楚決到底在顧慮什麼。
此後的幾十分鐘裡,徐迢安靜地睡着,林楚決每一個收拾自己的動作都輕手輕腳,片刻的祥和與幸福彌足珍貴。
徐迢醒來的時候林楚決已經出門了,自從他來到這裡,每天都是這樣重複的場景。
有時候徐迢會忍不住看看自己身邊的空床位,上面沒有多餘的皺褶,幹淨到讓徐迢覺得些許失落。
林楚決隻【越界】過一次,争吵的時候把徐迢砸到床上去,擠進自己與牆角構造的小空間裡。
後來他永遠都在克制,小心翼翼地推開床鋪睡在徐迢的床下。
林楚決心裡其實沒想那麼禮貌,徐迢暫時還不知道。
上午十點,通訊技術研究所——
徐迢沒有打通貝鈞言的電話,思來想去還是打算親自去找一下她。
“找誰呢?”李宏宇投來來一個審視的目光。
“哦……你知道貝鈞言這個時候一般會在哪裡嗎?”徐迢一激靈轉頭道。
“你很着急嗎?我看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了。”李宏宇聳聳肩。
“這周是戰鬥飛船集中整修的日子,貝秘書應該在監工。你要是想找她,就往停機坪那邊去,我記得0537号一般會停在作戰指揮大廳附近。”
“謝謝你。”徐迢話不多說,直接操控輪椅往辦公室門口去。
“要麼我送你?”
“不麻煩了,我知道在哪。”徐迢的動作已經變得利索得很,一溜煙消失在了辦公室門口,李宏宇也就随他去罷。
徐迢的記憶力一流,隻是去過停機坪一次,就能記住0537号的具體位置。且他的密級權限很高,通往停機坪頂層的電梯門可以無條件為他打開。
巡邏的士兵沒有攔下這位看起來在四處遊蕩的閑雜人等,徐迢順利來到了0537号飛船前。
工程師在飛船前來來往往,徐迢四處張望一陣,然後出手攔住一位年輕人。
“貝鈞言小姐在嗎?”
“她在裡面。”
“我有事找她。”
“請您把所有通訊設備放在飛船外,我帶你進去。”
年輕的工程師甚至不細問徐迢來意為何,等徐迢放下手機與手表,就貼心地扶上徐迢的輪椅把手,将他送往打開的飛船艙門。
“你認識我?為什麼輕而易舉就讓我進了0537的中心船艙?”徐迢不免好奇。
“這裡沒有人不認識您,今天早上林楚決上校已經添加了0537号飛船的駕駛權限,所以理論上來說,你已經是這架飛船的主人。”年輕禮貌地回答。
現實比徐迢想得還要誇張,林楚決甚至沒有與徐迢打商量,就為這架飛船印上了徐迢的名字。
所有人都驚訝于林楚決的偏愛,他固執地讓一個外人擁有與他性命的強挂鈎的東西,就好像在宣告徐迢是可以掌控他一切喜怒生死的存在。
這離譜的事兒估計一早上就在軍隊裡傳了個遍。
輪椅被推上斜坡,徐迢的目光馬上鎖定了站在0537駕駛控制台前貝鈞言。
她雖一身與這龐大鋼鐵怪物格格不入的斯文西裙套裝,穿着優雅的黑色細高跟,但舉手投足間根本不像一個隻懂公文調規的助理,動作甚至比一些士兵還要精準利落。
空無一人的飛船裡寂靜如死,稍有一點點動靜,聲音好像就能被無限放大。所以當徐迢的輪椅剛剛攆上船艙,貝鈞言就回頭發現了他。
“徐迢?你怎麼突然來這了?”
“我想找你,但你又不回我消息。所以在研究所裡問了一圈,他們說這時候應該能在停機坪裡找到你。”徐迢不緊不慢地回答。
年輕人此時轉頭離開,為徐迢與貝鈞言留下獨處談話的空間。
“哦,調試設備的時候身上是不能放通訊裝備的,實在抱歉。”貝鈞言禮貌回答。
徐迢知道那不是搪塞,他剛剛上飛船時,通訊設備也被強行收走了。
為了保證飛船各系統性能測試的絕對準确性,任何一點點電磁幹擾都不能存在。
“你有什麼事嗎博士?”她接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