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想要溫暖的何嘗不也是徐迢自己。
這些天來林楚決對他的保護、無微不至的照顧、數次的交心乃至争吵,每一件事兒都讓徐迢更離不開林楚決一些。
所以他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要,這種吸引力沒有理由。
算了吧……
任憑這世界傾倒,此刻隻容得下林楚決那張五官分明、迷亂到迷人的面孔。
任憑自己被控制、被掌握、被揉進比懷抱還要深的地方……徐迢需要林楚決就分毫不剩地給滿。
因為在休眠艙裡呆得太久,長時間的禁欲讓那一晚格外動人。
林楚決像一頭正撕扯血肉的獅子,将徐迢生吞活剝。
徐迢享受這種真實的痛感與溫暖,他無數次盯着那雙燒着烈火的眼睛,直至失去意識。
他成熟的地球人思維告訴自己那不是所謂的愛,隻是禁欲之後的浪蕩,困局之下的互相取暖。
這片讓人興奮的床笫,或許是少有的、能讓徐迢重新意識到【人依舊是感情充沛的生命】的地方。
這對林楚決絕對是不公平的。
出乎徐迢意料的是,即使已經意識到徐迢在這幾小時裡心思不純,林楚決依舊全身心地投入。
徐迢從未看到過他的目光能在純真與兇狠中切換得如此頻繁,他一邊哀求徐迢【愛我】,一邊為了讨要一個擁抱變得很兇,兇得徐迢最後不得不将他捆進自己懷裡,讓他計劃得逞。
【我真的有這麼重要嗎?】徐迢斷斷續續地想。
直到累得喘不上氣,終于睡着了。
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快要到中午了,林楚決出門前吩咐了ai管家不用叫醒徐迢,李宏宇所長也沒像從前一樣按時來敲他的門。
徐迢掀開被子就看到自己滿身咬痕,趕緊用長衣長褲裹把自己嚴實了,心裡的羞恥感才稍微下去一些。
而後他小歎一口氣坐在床上發呆,甚至情不自禁有些回味。
除了林楚決的愛,他還記得林楚決每一刻的悲傷與孤獨。
林楚決說他和徐迢一樣找不到答案,已經迷失在權力與道德的矛盾熔爐之中。
礙于上校的身份,他無法再向伊斯将軍讨要任何說法,也做不了任何反抗。
對徐迢這種程度的科學家來說,瘋狂愛一個人最形象的外化體現,是盡全力地幫他解決難以攻關的問題,吭哧吭哧把結果出了、再把論文一作給人送了。
如今徐迢做的也類似于此——他不做任何權很利弊,下意識想要幫林楚決找出答案。
于是他二話不說從床頭抽過一本從前自己酣暢淋漓推公式畢,随手放在這裡的草稿本。接着仰頭尋思一會兒,嚴肅又迅速地往白紙上寫寫畫畫。
最近發生的所有詭事,與自己一步一步和林楚決沉淪至此的記憶,此刻反複在腦海交織重疊。
他們差點死在撕裂星球的能量波裡,一起飛躍藍海橫穿白雪,在日照金山下抵達新的情感爆發峰值。
随着活躍的思路,徐迢在紙張上密密麻麻寫了很多,最後被筆尖重重圈出的隻有三個短詞。
克蘇魯藍色星球、錯誤的衛星信息、不明意味的模拟戰場。
随即徐迢一手搭着下巴,再次眉頭緊鎖着思索起來。
洶湧的浪潮侵占大腦,良久後他重新提筆,再往紙張上畫下兩個叉。
克蘇魯的提示沒再出現過,模拟戰場中場景伊斯絕口不提。
那麼現在隻剩一條從未被涉足過的路,也許能幫他從迷霧森林中走出來——人類領航衛星。
它發給林楚決的信息為什麼屢屢出錯?将它創造于世的姚尚鵬博士,又為什麼從意氣風發一步淪為失憶瘋子,每天對着滿地稿紙念叨着【錯了……錯了】?
還有自己在模拟戰場的領航衛星發射控制室裡,看到的那條未命名信号曲線到底是什麼?
一連串蹦進腦海中的疑問不僅僅是出于好奇,更像是一種天體物理學家冥冥之中的直覺。
翻湧的思緒終于緩息,徐迢放下紙筆,深吸了一口氣。
通訊技術研究所是負責接收領航衛星實時信息的關鍵部門,若是要起手調查這顆衛星,徐迢現在的身份算是近水樓台。
想罷他二話不說下床去,認真将襯衫的扣子扣到頂,蓋住滿胸口咬痕,拿起公文包出門去了。
從前十分鐘到研究所的路程,今天徐迢愣是晃晃悠悠走了二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