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五天就要高考了,看看你們現在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到時候怎麼考得過别人?!”
安靜到落針可聞的教室裡,黑闆擦“啪”一聲砸在講台上,講台上黑沉着臉的老師邊尖聲訓斥,邊用渾濁的眼睛陰森森地盯着下面的每一個學生。
這不是形容,而是這位老師真的擁有數不清的眼睛,密密麻麻地長在身體上,就連講話都是一隻眼睛不停地眨動發出聲音。
秦扶安隻覺得自己的大腦像是被人重重錘了一下,悶鈍的痛感讓他眉心緊皺,不經意間擡眼卻恰好撞上一隻隻渾濁晦暗的眼睛。
它們幽幽地注視着他,眼底布滿了令人不安的貪婪和渴望,似乎正用目光無聲地期待催促他做出點什麼違規的小動作。
秦扶安閉了閉眼,再睜開。
眼睛還在,不是他精神錯亂造成的幻覺。
擡頭和那一雙雙将目光黏在自己身上的眼睛對視短暫的一秒後,秦扶安規規矩矩地坐直了身體,捏着筆認真聽起課來。
過了足足三秒,那種黏膩惡心的注視感才不甘心地移開。
可這間教室裡坐着的學生們,卻不是都能這麼鎮定好運。
當驚恐的尖叫,憤怒的質問,慌張地求助……亂七八糟的聲音在短短幾秒鐘裡全都出現時,沒有人搭理那位邊質問邊站起身的同學,他的憤怒和質問宛如默片裡最突兀的存在,鮮活的表情也襯得四周愈發死寂。
再搭配黑闆上淌着血的高考倒計時,和那些聽到這麼大動靜都始終安靜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的“同學”們,整個畫面怎麼看怎麼古怪詭異。
穿着藍白校服的少年輕輕擡起自己那雙淺綠的眼瞳,安靜目睹了這幾人的死亡。
講台上老師用來代替嘴巴的那隻眼睛大大地睜開,像是咧出一個誇張至極的笑,一邊笑一邊用最氣憤的語氣訓斥道:“你們幾個不僅學習差勁,現在竟然還敢違反校規,我絕不允許你們成為我教過的最差一屆學生!”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這幾個在課堂上大吼大叫的“學生”,周身的時空仿佛被凝固,然後猝不及防的,一隻又一隻眼睛從他們身體上冒了出來,然後在迅速地眨動間,一寸寸啃食着這幾人身上的血肉。
血液順着他們藍白色的校服流淌到地上,這場血腥的“進食”足足維持了十分鐘,在他們隻剩下一灘血色的骨架時,所有中學生都耳熟的下課鈴終于歡快地響起。
一臉餍足的老師合上講台上空白的教案,用最和煦的聲音宣布了下課。
秦扶安坐在座位上沒動。
教室裡所有人都沒有動。
直到滿身眼睛的老師離開教室,腳步聲逐漸遠去消失,才有穿着校服的學生悄然松了口氣,低聲咒罵道:“靠,這次的副本竟然開局就死了三個人,這根本不是新手本會有的難度!”
秦扶安看向說話的學生,準确來說,應該叫他“玩家”才對。
因為在他低頭的一瞬間,就發現手裡原本普通的書頁裡,那些文字全部消失不見,然後在他的注視下,一點點泅出血漬,像是有人用骨頭或木棒沾着血,一筆一劃歪歪扭扭地寫着什麼。
大概十秒鐘後,這行字終于清晰地出現在紙上。
[歡迎進入新手副本-猛詭高校。]
[身為詭域第一高校,本校有着最悠久的辦學曆史,最頂尖的師資教育,最嚴格的教學管控,以及百分百升學率。]
[畢業證是每個學生離開學校的通行證。]
[高考在即,望考生全力以赴。]
在秦扶安将這幾行血淋淋的字迹默讀完後,它們就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又在他的注視下悄然消失,白紙黑字的書頁上,依然寫滿了大學生看不懂的高中知識。
“還有沒有活着的?大家先認個眼熟吧,這個副本看起來不簡單,說不定需要合作才能通關。”一個穿着校服的女生站起來,語氣和眼神都很平靜。
“……什麼意思?這、這個鬼地方到底是哪?”另一個學生顫着聲音不安地詢問,身體早在上課的時候就不知不覺縮成了一團,此刻擡起頭後,才讓人看清她臉上斑駁的淚痕。
“竟然還有新人能活下來?”一個男生詫異地開口,而後朝着一開始說話的女生舉了舉手,自我介紹道:“叫我亞克就行,這是我最後一個新手副本。”
說完,他又扭頭對另一個女生安撫道:“你别慌,隻要你能在這場副本裡通關活下去,自然就什麼都知道了,總之出現在這裡的那一刻,我們所有人都已經往鬼門關裡邁了一隻腳進去。”
“到時候是死得徹底還是死裡逃生,就看你能不能在這個副本裡活下來了。”他故作輕松地聳聳肩,說出來的話卻并不能讓人感到放松。
“我叫白松,這是我第二個新手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