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褚安從沒像今日這般無措過,哪怕是他被逼的無路可走時,雖是惜命怕死,可大不了也不過就是一死。但沈硯柏不同,他不該死,更不該是為了他而死!
看着那緊閉的雙眼,沒了平日裡端起的高傲姿态,那副不設防備又虛弱無助的模樣,觸動的蕭褚安心潮百感。
須臾片刻,萍兒終于領着大夫進府。給人把脈扒眼一看,說是身上有餘毒未清引起的高熱,幸而不是什麼詭異難解之毒,替他消毒換藥續又開了幾副方子。
蕭褚安在這房中守了一夜,柳文徽實在看不下了便兀自推門而入。
“褚安……歇息吧!”
蕭褚安扶額揉了揉。
“若不放心,大可叫鐘伯、萍兒雙兒守着。你這樣替他熬壞自己身子,值得嗎?!”柳文徽實在是妒忌,妒忌他能得到蕭褚安的偏愛,不同以往那些男倌兒的偏愛,“你若實在不放心,我今夜留下替你守着?”
蕭褚安眉眼精光流轉,“你留守?你覺得本王能安心?”
“……”柳文徽面色難堪,“你不信我?”
“你要本王如何信你?!”蕭褚安倏地站起身,滿眼失意地望着他。
柳文徽緊咬牙槽,言多必有失。他無法向蕭褚安解釋自己想殺那人更多是源于現在的妒忌,無法解釋自己對他生出的那顆不敬之心。
他是想要床上那人死,但蕭褚安歡喜他,疼愛他,要護他周全。他即便有千萬種方法解決他,但他不想讓蕭褚安恨上自己。
看着柳文徽那副隐忍不語的模樣,蕭褚安便不忍繼續說道,他疲倦地垂下目光,道“罷了……你去讓鐘錢今夜守着,有什麼動靜第一時間告訴我。本王也乏了,讓人把床褥鋪好吧。”
萍兒将房中燭火點亮,又将香軟的褥子鋪好,她點上安神的熏香,随後蹑手蹑腳地退出了房間。
她提着燈火去往竈房,雙兒正擀着皮兒包馄饨呢。她洗淨了手,在木凳上坐下跟着一塊兒忙活。
雙兒問,“殿下睡了?”
萍兒點點頭,“終于肯睡了。現在鐘伯守着那公子呢。”
一張軟和不大的面皮在雙兒蔥白似的手指下瞬間變成了個靈巧的小馄饨,也不知想的什麼,小丫頭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傻笑什麼?”
雙兒臉蛋立馬紅了起來,“你今日可看見那公子了?”
“自然看見了”萍兒心領神會,跟着羞澀地笑了笑“那公子生的真是俊俏。”
“是啊,我長這麼大從未見過他這般俊美的男子。”
萍兒咳了聲,紅着臉小聲地說“我還是覺得咱們殿下才是這世上最俊俏的男子。”
“哎呀!他們倆看起來真是好般配啊!!!”雙兒捧着臉忍不住想入非非,“萍兒姐,你說殿下應該是喜歡他吧,你見着殿下今天那焦急擔憂的樣子了嗎?那眼神裡流露出的都是滿滿的愛意啊!”
萍兒敲敲她頭,“行了小丫頭,趕緊包吧。”
雙兒撅着嘴輕“哼”了聲,“我以後要找的相公,那必須要像殿下還有公子那般英俊帥氣的。”
“不害臊。”
“哼!萍兒姐難道不想嗎?明明剛才說起殿下你都有臉紅!”
柳文徽今夜有些難安入眠,本打算起來夜巡随便散心。誰知這個時辰竈房還有燈火,他本想看看誰在裡面,卻不料正巧聽到了女兒家的談話。
連個婢女都能看出蕭褚安對他的歡喜,他卻難以接受蕭褚安是動了真心。
房門被人推開,萍兒雙兒吓得驚叫出聲。柳文徽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厲聲質問道,“你們在這嘀嘀咕咕說什麼呢?!殿下的事豈是容你們放肆議論的!”
“柳、柳大人……!雙兒、萍兒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柳文徽趨步走近,拿起那精緻小巧的馄饨,“深更半夜不睡,既然你們如此有精力。那就罰你們包到天明。”
“大人留情啊!雙兒不敢了!”
“萍兒知錯了,大人手下留情啊!”
看着跪伏地上不斷求饒的二人,柳文徽本也就是想吓唬她們一番,效果起到便将二人攆回房中安睡。
誰知走出不遠,雙兒拍拍膝上塵土,回首看了眼身後,見沒人便忍不住怨道,“哼!難怪如此年長還找不到娘子!一個大男人竟還聽女兒家的牆根!”
萍兒一聽這話吓壞了,跟着回首望了眼,連忙捂住她嘴,“雙兒,以後這話萬不能說了啊!”
雙兒不滿,憤懑地哼哼一路。
夜風卷着大雪來襲,柳文徽“哈啾”一聲打了個噴嚏。他揉揉酸癢的鼻子,哈着暖氣搓手取暖,歎息今夜這雪下得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