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集人群摩肩接踵,蕭褚安與沈硯柏被人推搡着擁擠一起。趁此機會,蕭褚安攥握住他手,袖袍之下二人十指交扣。
沈硯柏羞赧想抽出,卻被蕭褚安攥得更加用力,好似怕這人會跑了一般。
“害臊什麼?”蕭褚安偏過頭,笑出一口雪白貝齒,眼神裡的戲'弄讓他看起媚'态無邊。
心髒鼓動的響聲如這耍龍時的鑼鼓一般響亮,震耳發聩。沈硯柏頭腦一熱,竟偏首去吻他臉頰。集兩邊的人為遊龍精彩的演繹發出一陣喝彩,猶似為二人高呼一般。
蕭褚安微微怔愣,随即眉眼如盛汪清泉般彎亮起來,并回了個帶響的給他,惹得周圍人頻頻測首觀望。
“太吵了,我帶你去個地方。”
沈硯柏拉着他擠出人群,到了一處較為靜谧的湖邊。如鏡般的湖面上飄着難記其數的河燈,星星點點、光影斑駁。那一盞盞小燈,就搭載着人們的美好祈願随流遠去。
沈硯柏亦去攤販上買了兩盞,着落筆墨——祈願山河永固,國泰民安;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蕭褚安輕笑,說他竟有這般心懷天下情懷。其實他亦不知,花燈另一面他還祈佑蕭褚安身體歲歲年年長樂永康。
沈硯柏放了手中河燈便想看他寫些什麼,誰知蕭褚安鬼祟得很,偷摸着便放燈遠去了。
“你寫的什麼?”
“……秘密”蕭褚安笑着伸手捏他面頰,“不能說。”
“無妨”沈硯柏拽下他那不老實的手,望着二人逐漸遠去的河燈,他道,“褚安,不知為何我對此地總有種不同尋常的熟悉感。這湖中河燈萬千,這般景象我總覺得以前見過,可我亦又清楚此前并未來過這兒,近來夜裡我時常做些無邊無際的夢,驚醒便大汗淋漓忘卻一切。”
蕭褚安驚醒,他倏然間無法面對沈硯柏。看着他滿臉迷失自我的神情,心頭痛揪萬分,他一把擁住他,不住地撫弄着他後背。
蕭褚安心中惴惴,那場大火焚燒萬般皆他而起,他是罪人!是欠了沈家幾十條命的罪人!這沉重的被歲月就要掩蓋的血債再一次被提及,他就像被推至閘刀下,等待一聲令下的時刻是最煎熬痛苦的。
他不知道沈硯柏現在記起多少,或許他隻是單純做了些無關的噩夢。他将頭深埋進他頸間,深深嗅探着真實的味道,尋找着這一切美好是現世的證據,而不是即将破滅的虛妄。
沈硯柏抱着他,不住地低喃着,“告訴我是誰?告訴我是誰?”
這一字一字就像咒語一般砸進蕭褚安腦袋,讓他頭疼欲裂,猶如受着淩遲。一想到心愛之人如若知道自己是害他家破人亡的滅門仇人,他便痛苦地仿若堕入阿鼻地獄。
蕭褚安痛苦得說不出話,隻捧起他臉去尋那軟'熱的唇,輕柔地去吻,qts,帶着悲痛的淚水與他纏'綿。
沈硯柏嘗到鹹澀味道,驚覺與他分開,他伸手擦弄着他面頰上的水痕,心驚道,“褚安……你怎麼了?是我吓到你了?”
蕭褚安搖搖頭,依偎在他懷中,“我隻覺得這一切真的好似夢境一般,好怕有天會醒來……”
沈硯柏不理解他突來的傷感,見他這般便低頭嘬'吻他淚津津的眼尾,“哭甚?我不是在這裡……”他頓了頓,摟緊了懷中人,“我會…會一直陪着你的。”
“真的?”
沈硯柏“嗯”了聲,一手撫着他細腰,一邊牽起他手放在唇邊吻着,“以往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愛哭。”
“你放屁!”蕭褚安推開他,“本王那是剛被夜風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