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還食不果腹的貧困大衆,後一刻就被扔到了堆滿鮑參翅肚的餐桌上,那張嘴張還是不張。
老子從來沒見過這麼大陣仗,頗為膽怯。
我瞧着屈夫人手裡的那張畫,兩眼眯成了一條線,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觀摩了四五遍,這張畫上的女子是用寥寥幾筆勾成的,比我在王宮裡見到的那隻鳳凰還要考驗腦補能力,我委實看不出是美是醜、是胖是瘦。
見老子不言語,屈雲天立馬把他手上的畫遞了上來:“四弟,你看看這個,看起來就端莊内斂,和四弟的性子說不定挺合。”
我又仔細瞧過去,經過這麼一比較,倒是看出了點不同——這幅畫上的女子臉部直徑比方才那個寬出些許,眉毛略微耷拉向下,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木讷愁苦感。
我當即就有些惱了!
不是我吹噓,當年學校選校草,鄙人也曾擠入過全校前十。這一路以來交過的幾個女朋友都是清一色的瓜子鵝蛋臉,身材也頗為有料,纖腰長腿,罩杯也是C打底,雖然都因為各種原因掰了,但也養成了老子刁鑽的眼光。
所以就算我想開後宮,也不是什麼樣的都要往裡收。
我将那些畫瞧了個遍,一一比對,紅娘在我邊上跟着轉悠,昂着頭滿眼星光。薳東楊坐了下來,端着一碗水,興緻勃勃地看着旁邊的那些畫,時不時冒出一句:“原來老郭家的女兒長這樣,怪不得一直藏着不讓出門,老郭真是明智。”
所有人都朝他斜眼掃去,目光中隐含了許多意味。
薳東楊視若罔聞,繼續品評鑒賞,好像這畫像中一半的女子他都知道個來龍去脈,專業水準堪比郢都第一紅娘。
我把所有畫象都瞧完了,看中了一個,雙手奉上,給“我”爹娘過目。屈雲池看後瞧了瞧屈夫人,屈夫人雙眼微彎,露出滿意的微笑,又朝我說道:“笙兒真是好眼光,這申家的女兒雖然不及我給你看的那位豔美,倒也是個清秀可人的孩子,而且性情質樸,不是個撚酸吃醋的人,娶進門一定和順。其實我一開始相中的就是她,但怕笙兒你瞧不上她出身,而且長得略微寡淡,所以才選了别人。”
屈雲池也點點頭:“申幹承是個質樸爽直的武将,家風很正,他教出來的女兒必定不差,就這麼定了,我明日便上門為你提親。”
紅娘趕緊躬身說道:“小公子真是眼光過人,一挑就挑出了最好的美玉,老身即刻幫小公子準備提親之禮,小公子盡管放心。”
屈雲池擺手道:“有勞費心,所需用度盡管找何伯要,務必風風光光。”
紅娘笑得花枝招展:“自然自然,屈氏是何等尊榮的氏族,小公子這場婚事定會轟動全郢都。”
我笑道:“還要問問人家姑娘願不願意,談婚事還早了些吧。”
看完畫像應該安排相親,相完親互相對上眼了才開始交往,交往覺得沒問題才讨論婚事,這不是該有的步驟麼?
紅娘猛地搖手:“公子這是什麼話,那申家能攀上這門親事,簡直是祖上庇佑,而且公子這般風華無雙的人物,老生這輩子也沒見着幾個,公子隻管放心等着,養好身體,勿做他想,以前那些事再過幾年誰還能記得。”
我聽完便知道她理解錯了,隻能幹幹一笑。
紅娘收斂好畫像,讓随從拿走,自己美颠颠跟着何伯領錢去了。
薳東楊站起身對屈雲池拱手道:“屈大人,我跟雲笙有話要說,可否先行離開。”
屈雲池“唔”了一聲,薳東楊拱手一禮,便拉着我走了。這屈府的院子大的驚人,回廊甬道交叉往複,繞的老子眼花,偏偏這薳東楊就跟在自家院子裡閑逛似的,不一會兒,便帶我來到了一個屋前,他也不等侍女開門,就自行推開門将我拉了進去,又把門合上。
這屋子有桌有床還有許多雅緻的小件,布置頗為講究,屋裡最醒目的還是一把架在木架上的劍。我猜這應該是屈雲笙的卧室,薳東楊坐在桌邊,敲了敲桌沿,沖我擡了擡下巴:“坐下來說。”
我強壓住自己的心火,坐在對面,盡量保持端肅。
薳東楊也斂去了笑顔,比方才嚴肅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