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不敢不代表那野人不敢,就在我遲疑的這一瞬間,那野小子再次施展鐵頭功,旋風般刮來,将我撞得五官錯位。
我腳步不穩撲向小姑娘,喉嚨不偏不倚正對着那木棍的棍尖,我剛想提劍砍擋,就被那野人一口獠牙咬了過來,那小子速度極快,一叼住就不松手,青銅劍脫手而出的刹那,我覺得今日恐怕要交代在這裡了。
我緊閉雙眼,準備迎接最終的審判,卻聽着“咔嚓”一聲響,我猛地睜眼,眼前那根木棍尖就被一個黑物砍飛了出去,我撞在砍平的木棍端上,脖子又是一陣猛烈刮擦。
刮擦總比刺穿強,我瞄向那木棍尖,看見一把眼熟的小銅刀躺在邊上,頭頂傳來木條斷裂聲,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斷開的大洞中飄然而下,他落地的位置剛好在小姑娘的背後,眼也沒眨,就把手中明晃晃的冷劍架在了小姑娘的脖頸上。
叼着我的兔崽子終于松了口,沖着他呲牙嘶吼,子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對我說道:“屈公子你是打算逃走嗎?你要逃可以往遠的地方逃,為什麼要選這麼近的地方?”
我聽見“屈公子”三個字,就知道不妙,無力地回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子玉面色如水,透着十足清冷,和以往恣意灑脫的少年氣截然不同。
“你以為宗廟祭殿是什麼地方,如果我等連屈公子深夜離開這樣的事情都茫然無知,恐怕等屈大人怪罪下來,我們所有人都要為屈公子你陪葬。”
敢情是派了人監視我,不過我确實沒料到自己居然這麼重要。
“我爹不是個不講理的人。”
子玉冷哼一聲:“你們氏族的理隻會關起門來對自己人講,怎會對我們這些無父無母的孤兒野民講。”
我狠狠哽了一下,不知道當說什麼,這件事的确是老子慫包在先,但我委實不知自己的行為會牽扯到别人。
子玉擡眸看我,眼中盡是寒冰:“我以往聽說貴族子弟在上陣殺敵這件事上,還是值得楚國上下信任和托付的,但今日見屈公子如此行徑,倒讓子玉大開眼界。”
我被氣得隐隐胃疼,真想扯着子玉的衣領大聲怒吼:“别這麼拈酸刻薄,老子不是屈雲笙,老子是楚天和!你們誰打誰關老子屁事,而且打來打去有個什麼意思,幾千年後都是一家,你們這些行為在老子眼裡全特麼是傻叉!”
我終究沒有嚎出來,反而弱弱回道:“我不是想逃走,隻是想找個地方靜靜心,子玉你誤會了。”我頓了頓,又說道,“沒想到你藏在上面這麼久,方才真是讓你見笑了。”
酸牙的話老子也會說兩句,作壁上觀那麼久,也不來幫幫手,你可真是我的好同門啊~~~
而且你既然從昨晚就跟着我出來,在屋頂待了一整夜,難道沒看見那野人進來,你看見了也不提醒提醒,是等着我被剝皮煮熟後,帶我的骨頭回去下葬麼……
子玉面色一僵,沉默片刻回道:“我相信屈公子能對付這種山中野人。但是我沒想到,屈公子你比我想象中要心軟的多。”
他把劍放下,推了小姑娘一把,将她推進狗崽子懷裡,狗崽子接住後,沖我們看了兩眼,便拉着那件鹿皮,跌跌撞撞地跑了,屋裡隻剩我和子玉二人,氣氛略微有些尴尬。
還是我歲數大臉皮厚,先行打破了沉默:“那個,回去吧,你就當我夢魇一場,跑出來透透氣。”
我餘光掃向放在角落裡的包袱,實在沒有臉去拎它,雖然那裡面還有十幾個鬼面币……經過今天的事我也算明白了,這個世界一步生一步死,怎麼折騰都逃不掉,還不如在原來的位置上躺死,至少能混個好名聲。
我率先推門出去,子玉跟在後面,同我隔了十幾步距離,一路無言,兩廂沉默着走回了祭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