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依計而行,各守其位。
北面、東面、南面的戰鼓聲十分熱烈,砍殺聲順着大風刮了過來,傳入我的耳中,心裡也焦灼不安。
我從昨天就發現,在戰場上殺紅了眼,反而沒那麼怕,荷爾蒙激素飙升至頂的那段時間,腦子裡是空白的,滿心滿眼隻有求勝這個唯一目标。
最可怕的是眼下這種不明情況的等待,廪生那厮會不會上鈎從這裡跑出來,他又有多厲害。鬥渤從始至終沒跟我說一句話,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好像他是志在必得。
我看屈重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十分揪心:“怎的,都這個狀況了你還覺得他們有詐?”
屈重沒有回我的話,隻對孟陽說道:“孟陽,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離開四公子身邊,一定護他周全。”
孟陽瞳孔劇縮:“屈老,你這話是在侮辱在下,你以為我是那種貪生怕死之徒?”
屈重拱手:“算我說錯了……我信你。”
我後牙槽陣陣發酸,他們好像已經忘了昨天老子在戰場上英勇潇灑的身姿,還是把老子當作戰五渣一樣。
我喝道:“莫要多言,要學學鬥渤将軍,山崩于前依然氣定神閑,這才是大将風度。”
鬥渤趴在土堆後,離我不遠,扭過頭看看我,眼光閃動。
我沖他微微一笑,還沒笑完,一支箭便“嗖”的一聲破風而來,孟陽使勁推我一把,那隻劍正好射在我剛才的腦袋位置。
靠,為什麼做靶子的總是我。
轉頭瞧去,背後烏壓壓的箭矢像暴雨一樣沖刷過來,我等急忙舉劍劈砍,但有許多士兵手持長戈,根本無法順利揮舞,還沒看清敵人多少,就有許多士兵倒了下去。
鬥渤大喝:“狗娘養的,從後面偷襲,弓箭手何在,給我射回去!”
若敖氏的效率再次讓我歎服,一幫人拿着盾牌快速上前組成了人牆,
另一幫人躲在盾牌後引弓射箭,往敵人方向全力反擊。
我看着屈家軍一個個倒下,心中悸悸。
“公子,我們該怎麼辦?”
我他媽怎麼知道該怎麼辦,但是眼下的狀況證明了一件事,屈重說的是對的。
“屈重,眼下該如何是好?”
屈重邊砍邊回答:“不知道百濮王到底是什麼計策,先撤退和公子玦會和,把三軍彙到一處為好。”
我急忙下令讓屈家軍退回北門,鬥渤卻不肯退兵,他雙目灼灼盯着那些箭雨過來的方向:“要退你自己退,這樣的事我以前不知道遇到過幾回,我就不信這些小小的百濮蠻子還能翻出花來。”
我無奈,隻能留他獨自硬剛下去,趕緊領着屈家軍趕去北門。
一到北門,看着硝煙滾滾,比昨日多出好幾倍的百濮族士兵正在圍攻王軍。
百濮王廪生終于出現了,他身形高大,人堆裡一眼望去實在紮眼,滿頭雜亂的頭發辮了許多辮子,跟眼下很時髦的非洲辮有異曲同工之妙。他正和公子玦站在一輛戰車上比試,四周的人都不敢上前,百濮王劍法淩厲,身形極快,公子玦似乎窮盡了渾身力量,才勉強能接住他攻過來的劍招,我看的出來他接的十分吃力,但那百濮王卻一臉輕松,好像還未使出全力,隻是在跟他玩耍幾招。
“快沖過去!”我一下令,屈家軍立馬湧入戰圈,别看他們不強,但他們一聽到命令就視死如歸的戰鬥精神也是真的。外圍的百濮人立馬調轉槍頭攻向我們,這批人的戰鬥力和昨天那批截然不同,而且數量驚人,屈家軍很快就陷入了他們的汪洋大海之中。
公子玦已經支撐不住,老子急火攻心,三軍如果失了主帥那可不是開玩笑的。我将一輛戰車上的三人挑下馬,便驅使戰車往前沖,還沒等老子沖過去,公子玦已經耗盡力氣,被那百濮王砍飛了手裡的青銅劍,用劍抵住了脖子,四周的百濮兵立馬圍上去,将公子玦五花大綁,急忙往城裡送。
我徹底懵了,那百濮王将目光轉向我,振臂一呼,劍指向前,百濮人狂嘯着砍殺過來,王軍失了統領,頓時像被吸走了精魂,任人宰殺。
我看着眼前的場面,徹底懵了,前面的王軍,後面的屈家軍,好像被人切瓜砍菜一般,還有公子玦,已經遙不可及,淹沒在人潮中,連影子也見不到了。
兵敗如山倒,我到今天才知道是什麼滋味。
“公子小心!”
發神之間,孟陽大喝一聲躍上戰車,抱去我撲向一邊,一支箭穿刺進了他的背部,孟陽反手一把扯下箭矢,飙出來的血濺了我一臉。
“公子,快下令,如今隻有你了。”
我渾身一激靈:“快,擊鼓退兵,退回那條江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