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大雪如絮。
寒風在帳外咆哮,鹿霖郁望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朝顔,見她滿身傷痕累累,那張總被人誇好看的臉上,竟多出一條從左側額頭一直延伸到下巴位置的傷痕,血肉模糊,看着更是猙獰恐怖。
帳内過了半刻,才響起低沉的聲音:“發現他們的時候,顔王身負重傷,氣息微弱。而霄王卻,卻......”
“不必多說,本王都明白。”鹿霖郁眼眶通紅,她微微抖着身,呼吸微促,胸口更是被尖刺狠狠地刺痛了。
片刻後,她往床榻邊上慢慢地跪下身,緊緊地捂住朝顔冰涼刺骨的手,眼淚從她眼角處不受控地溢出,聲音也有些發顫,帶着傷心的哭腔:“阿顔,是我害苦了你們。我會帶你們回家,我會治好你......”
宋湛緩緩挪動視線,目光謹慎地落在她的身上,沉聲道:“霖王,您考慮清楚了嗎?”
鹿霖郁閉了閉眼,眼裡的淚又一次流出來,沿着那蒼白的面頰往下滴,喉中的哽咽聲愈發的重。
“沈悅若不死,必将會有更多的人犧牲,到時候,大齊境内,餓殍遍野,血流成河!”宋湛神色突變,聲更重:“霖王,您于心能忍嗎?”
鹿霖郁泣聲沙啞,哽咽到剛說一個字便說不下去。
宋湛看着她,忽地一聲長歎,說:“罷了,天色已經那麼晚了,我遣人送您們回濟獸堂。”
“多謝。”
鹿霖郁聲音啞得不行。
得了這話,宋湛又歎口氣:“身為瓷兒的父親,我自然是不願将她嫁于您。”
鹿霖郁閉口不言,心裡卻打起了什麼算盤,隻見她濕潤的目光莫名冷了許多。
“來人,送霖王她們回濟獸堂。”
鹿霖郁擡頭看向宋湛,什麼都沒說,但彼此之間又各懷鬼胎,心知肚明。
......
翌日天微涼,鹿霖郁寸步不離地守在朝顔的身邊,一整晚都不曾合過眼,臉色看上去極為憔悴難看,雙唇也有些泛白。
這時候,宋琬瓷端着藥湯走進來。
她靜了半會兒,這才深呼吸一下,不緊不慢地來到她邊上,道了聲:“你把這個喝了,然後去休息。這裡交給我或者阿宴姑娘。”
鹿霖郁沉默寡言,點了點頭,便起身接過她遞過來的藥湯,一飲而盡後,啞聲道:“阿瓷,這裡由我一個人陪着就好。你去忙你的,不用......”
“你聽話......”宋琬瓷凝視着鹿霖郁,湊近她,踮起腳,蜻蜓點水般地親了下她發白的唇。鹿霖郁似是有些乏了,沒心情與她多做些什麼,剛想勸她離開的時候。
“阿郁,我知道這樣做不好,可是......”她臉微紅,手卻輕輕地勾住鹿霖郁的脖子,目光柔情,“我不想你什麼事都憋在心裡,說出來興許會好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