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雨夜正濃,偌大的海棠閣院靜悄悄,隻有淡淡酒氣順着風混入到空氣裡。
周遭的海棠花已經全部凋謝,寥寥無幾的花瓣漂浮在水中,石桌上放着酒壺和一枝看上去不算鮮豔的海棠花。
鹿霖郁酒意正濃,孤身一人站在雨裡。
她身着紅衣,赤足踩在凋敗滿地的海棠花上,一手拿酒壺,一手握着長相思的劍柄,閉着雙目,熏醉的面容被雨色添上一層朦胧,雙頰更是醉得通紅。
“哀家不會動她,不過這千秋歲的解藥,哀家可舍不得給郁兒。”
太後的話在鹿霖郁耳畔徘徊,她閉合着眼睛,将頭慢慢仰起,酒壺中的烈酒與雨水一并淋在臉上,痛快地大口飲了幾口,倒退的步履飄飄然,落得每一步虛虛實實。
片刻之間,她的臉頰绯色難消,脖上的青筋因充血而膨脹,呼吸随着舞劍開始變得忽輕忽重,忽快忽慢。
而這滿地的海棠花花瓣因她帶着酒意的劍氣被一掃而起,竟在半空中彙聚成小型花團。
她望着這花團,在淅瀝雨中的眼睛迷離飄渺,神情更是醉醉然。
鹿霖郁握住劍柄的手往左身側潇灑一揮,頃刻間,花團如絢爛的煙花一般在觸碰到海棠樹的那瞬間,便向四周盡情綻開,片片花瓣重重地落在青石闆上。
鹿霖郁飲了口酒,步履輕飄,舞的每招每式,時快時慢,劍芒森寒,一套下來行雲流水,偶爾還會發出聲聲尖銳的嚣聲,沒有一絲餘情和多餘的舞劍動作。
約莫過去半個時辰,她醉倒在雨裡,長相思劍被插.在不遠處的海棠樹下的泥裡。
“我堂堂大齊霖王爺,戰功赫赫,無所不能,怎麼就......”她側躺着,伸出去的手怎麼都摸不到酒壺,不怒自威的樣子被淚水淹沒,鼻子也不知道何時酸澀起來,聲音帶足醉意:“救不了你......”
原本棋局到這一步,鹿霖郁就應該得到千秋歲的解藥。
但偏偏上蒼對宋琬瓷涼薄不仁,降下一道絕命令,終要将她們兩個人拆散,陰陽相隔。
五年前,她的母妃林字歡,因她年幼無能,慘死在眼前。
從那時起,鹿霖郁便記住了死亡的樣子,盡己所能,哪怕修煉靈法走火入魔,她都會努力保護身邊的每一個人。
事與願違,她五年以來做的全部努力,還是沒能保護好想要守護的人,哪怕這一次是妻子宋琬瓷,她也沒做好,也失信于妻子之父宋湛。
“阿瓷,是我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