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郁,我不怕你厭恨我,就算你現在殺了我......”沈卿沉起身去到玉落劍旁,左手指尖輕撫着它,眼底流露而出的溫情比起她的背影,顯得更是孤獨悲涼:“我也不後悔這樣做。”
得了這話,鹿霖郁難受的說不出一句話,全身都疼,無關病痛,那種蝕骨錐心的疼是由同情而生,亦或是對相處了不到兩個月的鏡漓的愧疚。
都說狐狸最有靈性,最明白知恩圖報這個道理,何況她是青丘狐帝的幺女,自小得寵,比她年長的狐仙授她善之道,以祖訓告誡她做人之道。
在她即将魂歸虛無之時,第一個想到是報恩,絕非私欲之情。鹿霖郁望向那被她踹爛的門,心裡有說不出口的情緒在肆湧,堵住喉嚨許久。
片刻後,她勉強地壓抑而下這股情緒,輕聲對沈卿沉說:“門,明日我會叫人來修。時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至于鏡漓......對不起,我沒能救她。”
“她不怨你,也不怨别人。這就是她的命,我也幫不了她。”沈卿沉聲音裡的哭腔逐漸淡了,默了良久,她轉身面對鹿霖郁,望着她的眼睛,聲色淡而平靜:“引蠱術太兇了,你施法時一旦稍有不慎,便會靈血逆行。到時候,且不說能不能救她,連你也會因遭受反噬,七竅流血,白白的自己丢了性命。”
話未說完,她隻一擡手,掌心内便憑空出現一個外觀精美的瓷瓶,随後緩步來到鹿霖郁身前,複道:“這是我師尊給我的九轉金丹,你施法的時候,把它服下,它會護住你的心脈。”
“既是沈師尊給你的保命金丹,我不收。”鹿霖郁沒有去接,轉身走向門外,擡頭看着黑蒙蒙的天空,凝着這片片飛舞的細雪,心裡的怒氣全然消去:“救她之時,我會謹慎些。”
沈卿沉看她的背影,捏緊手裡的瓷瓶,淡聲道:“希望你用不到它。”
接下來的五日之内,鹿霖郁命人去張羅她與宋琬瓷的婚事,霖王府内張燈結彩,門窗上更是貼滿了囍字,原本清冷的府中此時喜氣盈天,熱鬧非常。
宋琬瓷是個極其念舊的人,她不願将新房搬至她的梅院,便命芍藥華露二人清掃整個海棠閣院,布置得更是喜氣非凡,大紅的床榻上沒有花生、紅棗和蓮子,而是擺放着她們在婁蘭成婚之前寫下的婚書。
宋琬瓷望着床上的婚書,記起上面寫的名字并非是鹿霖郁三個字,她怕她看到後會不高興,便把婚書上面的“林郁”二字劃掉,改成了她的真名。
寫完,她放下毛筆,望着這紅通通紙上的這三字,心裡生了些不适:“真是混蛋。”
芍藥抱着掃帚,歪頭盯着她寫的字,輕輕地哇了一聲:“王妃的字,寫得真好看。”
“好看沒用。”宋琬瓷聲冷語淡,聽得出其中有不悅之意:“她就是個騙子,我不過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
這時候,鹿霖郁正好站在門口,聽到這樣的話,不禁将手中裝着糖蓮子的黃色油紙緊緊捏在左掌心裡,什麼也沒說,默不作聲地轉身離開了海棠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