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雪風徐徐而來,鹿霖郁尚未挽發,身後披散着發絲随風而舞,頗有幾分禁欲之色,可她的眼神卻那麼無邪幹淨,全然沒了昔日那般淩厲可怕,身上的戾氣也感受不到了。
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看着挺傻,挺人畜無害。
“你還記得我嗎?”宋琬瓷輕輕開口,聲色極柔,眼睛裡的淚光滴落下來,情緒肆湧得難受,頗有些着急問道:“我是阿瓷,你記得我嗎?”
鹿霖郁依舊不說話,反倒是将宋琬瓷的食指含在嘴裡,吮吸良久,松口的時候,口水拉絲般滴落在雪地裡。
“不記得了?對嗎?”宋琬瓷不顧手指上她留下來的口水,在雪裡忍不住得哭了,想起當初來大齊的時候,為了與她撇清,假裝不記得她,努力忘記與她發生過的種種。
可偏偏她忘不了,記得深刻,刻進骨子裡的仇恨與痛苦終是換來了一個傻子,真的不記得她的傻子。
鹿霖郁心頭莫名一抽,像以前那樣,笨拙着用手掌輕輕地擦拭宋琬瓷臉上的淚水,笨笨地張開嘴,說了安慰人最簡單的兩個字:“不哭。”
宋琬瓷聽着難受,用力地把人攬進懷裡,隐忍不了的疼痛變作淚珠,一顆一顆浸濕了鹿霖郁的肩膀處的衣物。
鹿霖郁聽她在哭,自己也不知何故難過起來,拍拍宋琬瓷的背,嘟着嘴巴,似是一隻受了委屈的兔子,卻忍着自己的哭聲,體貼着說:“不哭。”
得了這話,宋琬瓷哭得不兇了,慢慢松開她,盯着她濕紅的眼睛。
片刻後,她輕聲道:“阿郁,你看着我。”
鹿霖郁認真地凝着她眼睛,嘴巴嘟嘟着。
“我是宋琬瓷,你的妻子。”宋琬瓷知她沒心智,盡可能耐心教她識得自己是誰:“我,宋琬瓷,你的妻子,記住了嗎?”
鹿霖郁似懂非懂,是點頭,也是搖頭。
“你是豬。”
“你是豬。”
傻子學這句話倒是快。
宋琬瓷捧着她的臉,盯住她,嗓音輕而柔:“沒關系,我會治好你,我會讓你記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