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她滿眼隻有殺戮,勢必要在今日除掉鹿霖郁二人:“鹿霖郁,你不該活下來,更不該奪走本該屬于鄞兒的皇位。哀家是作惡多端,滿手鮮血,可你們都是該死之人!”
鹿霖郁催動全身靈力,全力抵住近五十名修士設下的誅仙法陣,數萬隻陰鬼從地面裡冒出來,遮蔽天色,黯淡無光之下,竟全部攻向鹿霖郁二人的法陣,一隻隻邪祟用力撞在她們在空中畫出的屏障上。
見二人法陣出現裂痕,太後眸裡殺光四溢:“隻要你們死了,鄞兒的皇位便能穩固如山。”
“放你的狗屁!”江宴邊施法擋邪祟,邊吼太後:“我們偏不如你的意!”
話音剛落,江宴難得放手一搏,催動渾身靈力,氣焰不輸于鹿霖郁分毫,以靈力加固并且修複屏障裂痕。
太後不屑:“不知死活。”
忽然,空中煞氣一動,邪祟的數量竟不知為何增多,來勢更兇猛。
鹿霖郁那頭被血染紅的白發微微被風揚起。
她神色一肅,握劍,隻身飛出屏障,澎湃殺氣逼得所有修士不得不後退一步,見她孤身殺邪祟的樣子,太後更是恨得心癢,不作猶豫地抽出身邊士兵的刀,沖向鹿霖郁的攻勢攝人。
太後雙手握着刀柄,一刀劈在鹿霖郁的劍刃上,一聲清脆的嚣聲蕩漾出強橫的氣場,震蕩在場所有人的衣角,細雪紛飛。
漫長的寂靜,隻有實力懸殊的雙狼對視。
太後抹着流出血的嘴角,朝鹿霖郁露着笑:“天道做過的唯一一件錯事,就是讓你活下來了。可惜,醉牽思一定會替天道收回你的命,就算你今日赢得了哀家,那也逃不過摯愛之人的背叛。”
鹿霖郁淡漠地看着她,用足夠直接的方式告訴她:“我的母妃從未想過當大齊的皇後,是你逼着她做的。可又因父皇的偏愛,你心懷嫉妒,對她下去毒手,後又結黨營私,密謀加害父皇。沈氏,你可否想過,你活着的意義當真是為了替皇兄奪得皇位嗎?”
“我不信什麼命由天定,更不信父皇從未想過讓皇兄成為這天下共主。”鹿霖郁握緊劍柄,朝太後緩步走去,劍尖在地面上擦出火光:“我也從未想過跟皇兄争什麼,可你就是不肯放過我,弑我之母,害我之父,甚至在每一天,我所在意的人都因我而死。我本不想這般了結你我之間的恩怨,可你竟因一己私利,勾結婁蘭,囚我之主。按大齊律法,我斷不能再留你性命,危及大齊社稷。”
太後不屑一笑,眼底卻流出了淚。
這時候,昭陽殿的門終于開了,鹿霖鄞拖着病重的身子,被小甯子攙扶出來:“母後。”他望着太後,眸光裡盡是傷感之色,力氣不濟道:“收手吧,别再一錯再錯下去了。”
太後見着病恹恹的兒子,隻一言不發地收緊手中的刀柄,眼角冒着淚珠:“鄞兒,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小甯子,别扶着朕了,朕想自己走過去。”鹿霖鄞松開小甯子,往兩道法陣中央緩緩走出,見勢不對的雙方立即收起靈力,大能修士紛紛下跪,江宴一行人也跪了下來。
鹿霖鄞悶咳好幾聲,最終咳出血了:“朕生下來便身子骨弱,朕認了命。而這皇位,母後用多少無辜之人的鮮血,才替鄞兒争奪過來?都說天下父母愛子心切,可母後從未考慮過鄞兒的感受。自登基以來,鄞兒時常夢魇,父王,歡皇後,二弟,三弟,四弟......他們都扼着鄞兒的喉嚨,鄞兒快透不過氣了。”
“母後,鄞兒不想當皇帝了,這位子太高了......”他緩緩從懷裡拿出事先寫好的诏書,盯着它看,已泣不成聲:“鄞兒怕再坐下去,今日又要有多少人枉死。”
鹿霖郁得了這話,無奈的沉了一口氣:“皇兄。”
“阿郁,這皇位,朕還給你。”鹿霖鄞緩步朝她走去:“朕希望你在今後,能替朕守護好大齊,還有輕允,演兒。”
“鄞兒!”太後一時氣火攻心,扔了刀,奪過士兵手中的弓箭,箭尖朝準鹿霖郁:“她該死!”
話音剛落,箭崩然離弦,鹿霖鄞聽見了毒箭的來勢,他沒了任何思考時間,快步上前一步,隻身擋在鹿霖郁的身前,冰冷的箭直接射穿了他的胸膛。
“皇兄!”
鹿霖郁将快倒地的人抱入懷中,鹿霖鄞則是在她懷裡不斷嘔出黑血,手中的诏書已然沾染了他的血迹,望向聽到外面動靜不對,出來看的景輕允和小皇子,眼底盡是不舍:“阿郁,我走了之後,你一定要護好他們。這份诏書是哥哥唯一能替你做的了,國玺,國玺在演兒那,他會交給你。”
景輕允把鹿臨演護在懷裡,一步步靠近了鹿霖鄞二人:“阿鄞。”他們來到二人面前,她将小皇子交給了江宴,望着自己奄奄一息的丈夫,臉上露出笑意:“我的阿鄞終于不用做噩夢了。”
“是啊,不用做噩夢了。”鹿霖鄞擡起手,撫住她的臉,聲音漸弱:“我有多久沒有安穩睡過好覺了,輕允,你說,我在夢裡能不能見到父皇呢?我還能不能吃到歡皇後親手做的糖蓮子?”
“會的。”景輕允望着他閉上眼睛,哭着笑了:“我的阿鄞,也會看到輕允。”
話終了,她握起一旁的長相思,一劍割斷喉嚨,鹿臨演大喊着:“父皇!母後!”
最後也因激動過度,小皇子昏了過去,倒在江宴懷抱裡。
“阿郁,演兒就拜托你照顧了。”景輕允倒下去了,枕着丈夫的手,沉沉地合了眼:“阿鄞,雪好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