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點沒說？”梁祝疑惑，“還有哪一點？”

開元真是，這麼多槽點。

神鹿眉峰微皺，表面上沒有什麼變化，但是聲音裡帶着微不可察的低落：“流血的動物，是一隻狗……”

她隻是看到了一隻，或許篷布下面還有很多隻，她雖然沒看到，但是隔着很遠就聞到了味道，隻是，這味道隻有她自己能聞到，她的嗅覺比其他人靈敏得多，如果讓梁祝來聞的話，隻會聞到福爾馬林的味道。

梁祝聽到“狗”的那一刻，突然一愣，某些記憶湧上心頭。

開元研發“深淵”，這或許是必要的過程，但是一想到“深淵”的成功是以那麼多動物的生命為代價，她就有點難以接受。

這還僅僅是神鹿看到的，可“深淵”研發了十年啊，十年間，不知道有多少動物命喪于此。

梁祝的腦海中想象着動物屍山血海的場景，她無法，也不忍和神鹿解釋這些，畢竟，在她看來，神鹿對動物比對人更親近，她可以在陌生的地方為了血腥味毫不猶豫地去尋找她想要的真相，因為在這樣的大公司，血腥味必然不會是人的，除去人類，答案呼之欲出。

平心而論，如果她在陌生的地方聞到血腥味，會作何反應？她想自己肯定不會那麼“莽撞”，隻會偷偷觀察，在背後發誓以後絕不會再買開元的任何産品，她可以做這些，也隻能做這些，這就是她與神鹿思維的不同之處，牽挂太多。

聽到神鹿說狗的時候，她幾乎瞬間就明白過來，下意識就想到了曾經在“深淵”挑戰賽上的那些狗。

那些病怏怏的狗，當初她還覺得奇怪，現在一看，應該就是從開元生産基地帶出去的，神鹿看到的會不會是那五隻中的其中一隻？

她還記得“深淵”挑戰賽決賽那天神鹿答應過小灰救它出去，她當時隻是覺得震驚，震驚神鹿可以和小灰對話，震驚神鹿為什麼會說出那樣奇怪的話，現在想想，她好像明白了什麼。

但是，那天比賽結束後，神鹿手裡空空如也，好像并沒有救出它，這件事也随着“深淵”挑戰賽的結束無疾而終，逐漸被她遺忘。

梁祝重重呼出一口氣，問道：“是小灰嗎？那隻狗是小灰嗎？”

說出小灰名字的時候她甚至感覺有些陌生，甚至“小灰”這兩個字或許根本就不是它的名字，隻是因為它是灰色的，所以才叫它小灰。她們與它隻有一面之緣，現在唯一印象深刻的還是小灰對着她們呲牙的樣子。

她見到神鹿沉默地搖搖頭。

不是小灰。

不是小灰就好，既然不是小灰，那是……其他四隻嗎？或者是另外她們沒見過的。

自然，梁祝并沒有得到答案，因為神鹿也不知道是哪隻狗，她能辨認出那是一隻狗已經不錯了，她看到的并不是一具完整的身體，就像當初的小啾咪一樣，身體滿身紅色，更像是一灘血水。

神鹿沒告訴她，她搖頭是不知道，而不是否認是小灰。

梁祝站在路旁被四面而來的熱氣籠罩，她的額頭已經布滿細密的汗珠，但是一想到那些，她的胳膊上起滿雞皮疙瘩，明明熱到流汗，但卻如此膽寒，周身犯冷。

梁祝沒有接觸過生物公司做實驗是怎麼樣的，但至少她覺得這些很不正常，更何況，現在動物已經有了自己的意識，隻差與人類一樣說話，對于這樣的實驗，他們還能做得下去嗎？

回去的路上她決定先不把這件事告訴大家，如果開元真的在做什麼違法的事被她倆發現了，至少不會報複其他人，即使現在508已經脫不開了。

她一想到自己當初沒有果斷拒絕那份入職的機會，就開始後悔，甚至想打自己一巴掌，管他禮貌不禮貌，當時就應該堅定拒絕，幸虧沒有讓神鹿入職開元，不然就會害了她。

“同學，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比賽前三名可以加學分哦……”

兩人穿過擺攤的社團，往宿舍走去，有人正在介紹舉辦的活動，她隻是随便瞥了一眼，就匆匆走了。

回到宿舍後，其他幾人問她們怎麼樣，梁祝把那些動物屍體的信息略過，給大家講了一遍。

至此，“深淵”測試暫告一段落。

她看着手裡的耳機，當時是什麼契機讓她們決定參加比賽呢？

可能是那兩隻橘貓，可能是那晚虞皓月帶着小叮當來找她們，又或者她們内心本就不拒絕這個比賽。

但是，現在梁祝看到“深淵”就忍不住厭惡，她把它丢在桌子上，怪不得叫“深淵”，因為那是踏着數不清的動物屍體，把它們推下了真正的深淵。

……

晚上，梁祝洗漱完躺在床上，開始回憶今天發生的事情，在開元發生的事就不想再回憶了，她想起今天在回宿舍的路上，看到幾個社團在擺攤，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太久沒有參加學校的活動，又到了一年一度舉辦比賽掙學分的季節。

因為當時她被開元的消息搞得心情不好，所以并沒有沒有停下來，隻是匆匆撇了一眼。

幾個擺攤的社團中，愛心協會依舊是逗留人最多的社團，人來人往，想不注意也難，尤其是旁邊支起的A0海報，都有一個人那麼高。

她想不起細節了，隻記得海報上放了幾隻髒兮兮的動漫小動物，小動物旁五個橘色的大字特别明顯：拯救小流浪。

愛心協會每年這個時候都會舉辦“拯救小流浪”活動，江海市常年溫度較高，不用擔心冬季流浪動物捱不過去，所以愛心協會一般在其他方面幫助它們，上一年是什麼來着，她不記得了，今年不知道是什麼形式。

她有想要參加這個活動的想法。

……

空調突然發出一陣噪響，而後歸于平靜，空調進入睡眠模式，手機屏幕的光把她的面容照亮，黑眼圈淡下去不少，梁祝拉過被子裹住自己的身體，一隻腳伸出被子，晚上十二點，她該睡覺了。

神鹿依舊睡在床下，大家已經給她換了一個床墊，可以容下她的整個身體。

她總是在所有人睡着之後才會睡下。

她知道梁祝會說夢話，但是近期她好像總是在叫，她知道沈釉白睡覺很安靜，知道林昭睡覺早，知道尹蘇會熬夜玩手機。

大家都以為神鹿是第一個睡着的，但其實她才是最後一個真正閉上眼睛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