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鹿已經把老鼠放開，但是在這樣的“威脅”下，就像見了天敵一樣，老鼠不敢跑。

“說。”她這樣說着，刀鋒又往下移了一點。

“你走之後，又來了一群人和一些動物……”老鼠戰戰兢兢地說，“本來這裡沒有大型動物，但是現在很多都待在這……”

其實自從藍色流星雨那晚過後，廢棄小區已經沒有老鼠這種小體型動物活下去的空間了，它們在這裡依舊像在人類世界裡那樣過着躲藏的生活。

不管在哪，都是這樣。

“我跟着你是因為——”有人要監視這裡。

老鼠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神鹿神色一凜，她沒有動，隻是側耳聽着聲音的來源。

老鼠也感覺到了——售樓處裡有東西。

“繼續說。”

這裡的任何事情都與她無關了。

老鼠接着剛才的話繼續說，略過了那句重要的話：“我現在變大了，隻能待在這。”

江海市的老鼠本來就大，而它的體型比日常在外面晃悠的老鼠還大，如果被人類發現，勢必會引起恐慌，到時候不僅自己性命不保，如果知道它來自哪裡，連廢棄小區都不能幸免。

神鹿皺眉，抵着老鼠脖子的手不自覺松了一點。

她思考不了那麼多東西，也不明白老鼠的變化，但是她知道它為什麼不能出去。

人類的害怕會讓他們自己發瘋，從而做出一些不可預估的事情。

“你，走吧。”她覺得從老鼠身上也獲取不了有用的信息，如果想要知道真相，還需要自己去問。

首先需要找到那個人。

老鼠聽到神鹿放它走，一顆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來，自從藍色流星雨那晚到現在，它可真是活得心驚膽戰啊，還是寵物鼠好啊，雖然被關在籠子裡，但至少安全無憂不是嗎？不用為食物和天敵發愁，不用每天東躲西藏，朝不保夕，所以，它至今都搞不懂那隻叫小啾咪的倉鼠為什麼要逃跑。

“等一下。”本來逃到一半的老鼠聽到神鹿的叫聲後，吓得渾身一顫。

她不會改變主意了吧？

不過就算她要殺了自己，它也逃不了，于是，老鼠乖乖地停下來，瑟縮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女人？”神鹿問它。

老鼠聽到隻是問問題後，它便放下心來，趕忙道：“見過，前幾天她經常來。”

“經常來？”神鹿的話裡帶着微不可察的激動，“你知道，她在哪？”

雖然這樣問，但她似乎知道她在哪，她隻是想确認一下自己的答案而已。

她和老鼠不約而同看向樣闆房所在的那棟樓。

“她在那邊，”老鼠說，“身邊還跟着一個男人。”

男人……

她幾乎立刻确定老鼠說的男人是誰——姜鷹，她不知道這人為什麼一直幫自己。

老鼠見神鹿一直沉默，沒有再管它，刀也收了回去，它看出來了，這人沒打算殺它，于是它壯着膽子起身準備溜走。

老鼠跑了一半，都沒見那人再有任何動作，因此，它“光明正大”地迅速逃離神鹿的攻擊範圍，溜走前它還回頭看了一眼，随後便消失在了草叢裡。

神鹿看着老鼠溜走的方向，她沒有再浪費時間，梁祝說十點要給自己打電話，她要在那之前趕回去。

下一秒，她收回目光，起身朝着售樓處走去，她想要回去看看。

這裡離售樓處本就不遠，經過風吹雨打的古希臘式建築依舊莊嚴肅穆，神鹿走近後，腳邊帶起一陣微風，柱腳處的蜘蛛踩着挂了雨滴的蛛網悄然溜走。

昏暗的天空下，荒蕪的售樓處像是被遺棄的神迹，入口處布滿了灰塵，一側斷壁殘垣，裸露出裡面的混凝土，神鹿獨自站在這棟破舊而華麗的建築面前，仰望着頭頂的英文雕刻。

台階上梁祝雜亂的腳印已經被灰塵覆蓋，取而代之的是新的痕迹，這些痕迹混亂多樣，一時之間難以分辨是哪些動物的腳印。

這次，神鹿走的依舊是窗洞，她避開地上的玻璃來到窗戶前，外面天空越發陰沉，她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透過黑漆漆的窗洞，看不清室内，但是她能聽到，在她剛靠近售樓處的時候，裡面有什麼東西逃走了。

她熟門熟路地撐着身體跨進去，腳剛落地，血腥味便撲面而來。

等眼睛适應黑暗後，神鹿才看清建築内的景象。

地上散落着碎裂的骨頭，骨頭粘連着發腐的血肉，密密麻麻的蒼蠅落在上面，滿地的骨頭新舊交替，離她最近的地上，赫然躺着一隻狗的屍體，它的脖頸處還在往外淌血，身體還沒有軟下去，看上去剛斷氣不久。

神鹿走過去，那隻狗的眼睛還沒有閉上，它的毛雜亂黯淡，像是附近的流浪狗。

另一隻動物在察覺到她的存在後躲了起來，她知道它躲在哪裡，但是她已經來不及過去，因為她又感覺到外面似乎來了一群東西。

還沒等她出去，幾個黑影從窗口魚貫而入，轉着圈圍在她身邊，慢慢停下來，她這才看清眼前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