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鹿沒有回答,客廳裡隻有兩個人微弱的呼吸聲,她不懂,為什麼那個人叫她去了又不見她。
過了許久,她才平複心情:“我忘記,她的名字了。”
神鹿的聲線平靜得不像話,仿佛剛剛差點失手打人的不是自己。
她隻記得那個人告訴過她,那人的名字有四個字,但那時她記不住人名,努力才勉強記住前面兩個字:歐陽。
“我不知道,”姜鷹歉疚地低下頭,“我隻知道她叫歐陽。”
“開元公司知道我們的秘密,所以他們讓我和另一個人參加比賽,他們說讓我比賽時盡力就好。”
“但是,後來我發現他們做的不止我看到的那些,所以我寫紙條提醒,害怕他們發現你,但是最後你們還是得了冠軍。”
果然,之前神鹿一直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想起那天在開元生産基地看到的場景,臉色變得難堪起來。
“你知道?”
神鹿抿唇不語,姜鷹猜她應該也知道什麼。
神鹿:“我看到了。”
“他們暫時還不打算動你……如果能離開的話就去北方吧……”姜鷹的目光逐漸黯下來。
北方?
神鹿眉眼微動,忽然想起梁祝跟她說過,她和林昭是北方人。
……
兩人一人一句,一句可能過了五分鐘都不一定有答案。
神鹿想了很久,才朝他問道:“他們,對你,做實驗?”
聽到做實驗的時候,姜鷹呼吸微滞,這次輪到他沉默了。
最終,他隻是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神鹿下意識往他裸露在外面的胳膊上看去,他的皮膚呈小麥色,上面針管紮過的痕迹不是很明顯。
神鹿微微皺眉,姜鷹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他連忙把胳膊放到身後。
自然,她也識趣,沒有再追問。
“那天謝謝你,”姜鷹說,“你殺藏獒那天,樣闆房的是我。”
神鹿那天的等待給了他足夠逃脫的時間。
“我不知道,是你。”神鹿說。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是誰我都會這樣做。
“我知道,”姜鷹說,“那晚我看你變——”
神鹿突然轉過頭看向他,眼裡充滿了警惕,身後的手也不自覺握成拳頭。
姜鷹忙改口:“我不會說的,我不會和你的同伴們說。”
“那個叫梁祝的女孩你叫她小心點——”
神鹿冷漠的聲音打斷他:“别打她的注意。”
姜鷹:“我知道……”
姜鷹給她的印象不太好,所以他雖然救了自己,但是依舊不信任他,畢竟是他讓她去的廢棄小區,而且他騙了自己。
她還是不懂他為什麼要幫自己,明明“深淵”挑戰賽那天他們是第一次見。
姜鷹見到她的反應如此之大,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幹澀地笑了一下:“你們小心點,我不是威脅。”
“你去卧室睡吧,我睡沙發。”姜鷹看着神鹿蒼白的臉,她已經在強撐了。
“不用。”
……
第二天一早,梁祝就按照姜鷹給的地址去接神鹿。
她騎着電動車,左拐右拐穿過很多小巷,終于找到了那座小區。
這是一座比較老舊的小區,一棟住宅樓隻有六層,裡面沒有電梯,姜鷹家住在六樓。
梁祝踩着陳舊的水泥台階往上走,樓梯間的牆上貼滿了小廣告,這座小區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樓道很擠,堆放着各戶的雜物。
她終于走到了六樓,昏暗的樓道裡燈光一閃一閃,這棟建築的模式早已被江海市的新規抛在時代之後。
她站在605門前,這扇門很幹淨,廣告也被撕得很幹淨,隐隐還能看出膠水的痕迹,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突然跳快了不少。
“當當當——”
她擡起手,敲了幾下。
陳舊的防火門發出“吱呀”一聲,梁祝的手還沒放下,便見到了給她開門的人。
隻是一晚不見,梁祝近距離看着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的神鹿。
眉目明朗,清風似月。
神鹿蒼白的臉上一雙遊離的眼神轉為淡淡的笑意,她們仿佛很久沒見一樣,她聽到神鹿的聲音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你來了。”
梁祝的目光落在她的胳膊上,白色長袖中間鼓起一塊,她還沉浸在她的那句話裡,下意識伸出手,要去撩她的衣袖。
可是在将要碰到的時候,她“倏”地一下收回手,看着隐約露出來的紗布,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道:“你又受傷了嗎?”
神鹿看到她收回去的手,身體突然放松下來,她控制着自己微亂的呼吸,唇角彎起微不可察的弧度:“不重。”
“這是……去醫院包的嗎?”梁祝猶豫着問。
“嗯。”神鹿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