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雨勢越來越大,神鹿站在梁祝幾步之外,不再靠近。
而梁祝對剛剛的事心有餘悸,也不敢過去。
不過,以目前的情況來看,要是再這樣僵持下去,兩人非得淋成落湯雞不可。
梁祝清楚,神鹿的這些行為很異常,甚至在外人看來是不正常的,但是她知道,神鹿并不是故意傷害她,隻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失控,但絕對不是真的想要傷害她。
小叮當當初說的那句話,指的絕對不是神鹿!
“我們找個地方躲躲雨吧。”梁祝看着自己單薄的T恤終于要被淋透時,忍不住說。
神鹿這才有了一點動靜,剛剛她低頭杵在那一動不動,有點讓人擔心。
神鹿擡眸看向幾步之外的人,目光落在了梁祝鎖骨處的傷口上,傷口處湧出的血已經順着她的皮膚隐入T恤,她艱難地動了動喉嚨,那股血腥味依舊揮之不去,随後,她低下頭,移開了目光。
“對不起……”
梁祝扯了扯領口擋住傷口,看着垂頭喪氣,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遍“對不起”三個字的神鹿,沒完了是吧。
她都不在意了,她為什麼還跟那天決賽時犯了錯一樣認錯。
她知道自己今天不拽她走,她是要淋死在這将嶺了。
梁祝深呼一口氣,給自己打氣,不會和剛剛那樣,神鹿不會傷害她的,神鹿不會傷害她的……
她終于擡起腳走過去,而神鹿聽到她的腳步聲,擡起頭猛然瞪大眼睛,她想要後退,但是,她最終沒有動,而是複又低下頭,像是做錯事等着被訓的動物一樣,不反抗,也不說話,乖乖地站在原地。
不過,和那天梁祝從她頭上拿下那朵花一樣,她等來的不是挨打,而是梁祝伸過來的手,捏住了她淩亂的領口。
梁祝的動作很輕,她擡起頭,表情認真,看着神鹿的白色襯衫扣子歪七扭八地被扣在一起,這次她沒有征求她的同意,而是自顧自去解她錯位的扣子。
神鹿身體僵硬地不敢動,她眼神閃躲,不敢說話,隻是,最終還是忍不住低眸看向眼前的人。
她從來沒有這樣仔細看過她,這麼近的距離,她甚至可以聞到梁祝身上那似有若無的味道,可以看到她微顫的睫毛,可以感受到她跳動的心髒,以及可以看到她領口的——
“好啦。”
神鹿的目光被梁祝的聲音打斷,她不自然地擡眸,慌忙移向别處,她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心卻莫名其妙漏了一拍。
“對不起……”
梁祝:“……”
她一共說了多少遍“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她就不會說點别的嗎?至少解釋一下為什麼咬她?她看起來很好吃是嗎?!
“既然你覺得對不起,那你可以向我解釋一下嗎?”她指着自己鎖骨處的傷口說,“你到底怎麼了。”
一陣風吹過,帶走她的尾音。
“……對不起,”她聽到神鹿再次朝她道歉,她忍不住想要說她,但是,她看到那人突然轉頭看向她,眼神裡帶着明顯的愧疚,“我也不知道。”
梁祝歎了口氣,朝她擺擺手:“沒關系,那我不問了。”
“神鹿,你别這樣一副認錯的樣子,既然你都道歉了,我也原諒你了,”梁祝終于忍不住踮起腳尖,擡手摸了摸神鹿的頭發,“你擡起頭吧,你這樣我總想摸你。”
梁祝占了便宜後趕緊往後退了幾步,她的心撲通撲通地跳着,像是做了什麼壞事一樣。
神鹿低眸看到梁祝的鞋子消失在視野,她同樣跟着她往前走了幾步,停在梁祝一步之内,低下頭盯着她的手腕,心跳不自覺加快:“你摸,我……喜歡。”
時間有那麼一瞬間的凝滞。
你摸……我……喜歡……
梁祝愣愣地看着神鹿毛茸茸的腦袋,栀子花的清香從發絲間飄散,萦繞在鼻腔,她的心裡像是有什麼沖破束縛,破土而出。
她一時梗住,明明有很強烈的沖動,但是此刻卻無處發洩,也不知道該如何消解,她艱難地動了動喉嚨,看着眼前的人。
神鹿見梁祝愣在原地,她一隻手主動去牽她的手腕,不過,她還沒有碰到,梁祝率先反應過來,藏到了身後。
神鹿見她這樣躲着自己,她以為又做錯了什麼:“對不——”
“不要再說了,”梁祝打斷她,此刻她的心率加快,有些不正常地跳着,她兩隻手夾起貼在胳膊上的襯衫袖子,喉頭滾了滾:“你看,我的衣服濕了,我們找個地方躲雨吧。”
神鹿還想要張口道歉,梁祝趕緊打斷她,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态,二話不說就拉起她的手腕往前走。
神鹿感受着手腕上那一圈溫熱,她的唇角輕輕勾起,随即朝前面的人說:“等等。”
梁祝背對着她問:“怎麼了?”
神鹿轉頭看向另一個方向:“那邊。”
梁祝愣住,聲音悶悶的:“你帶路。”
“嗯。”依舊是萬年不變的一個字。
本來是梁祝拉着神鹿走,現在成了神鹿走在前面帶着她,或許是已經拉着神鹿手腕的緣故,梁祝也沒有再放開,她主動拉着那人,兩人一前一後,朝前面走去。
一路上,兩人沒有再說話,安靜的夜晚,隻有嘩嘩的雨聲,她們小心地走過坡地,躲過密集的樹木,因為雨勢漸大,土地泥濘,梁祝差點帶着神鹿一起摔倒,不過神鹿反應快,還沒等她倒下去,就牢牢反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小心。”
梁祝感受着強有力的手臂緊緊拽住她,她護住包裡的博美,心也漸漸平靜下來,仿佛隻要有神鹿在,她就什麼都不害怕了。
她們上坡,下坡,一路上不知道走了多少坡地,終于在衣服徹底濕透後,來到了一個土山洞裡。
山洞沒有人涉足的痕迹,入夜已經有好幾個小時了,梁祝終于在一塊石頭上坐下後,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因為剛剛的事情,神鹿坐在離她好幾步遠的地方,她看着那個人想要過來,但又擔心自己再次失控,幾經糾結,那人還是喪氣地獨自坐回了原處,她笑着看她,最終沒有說什麼。
過了一會,神鹿終于找到一個理由過來,她把自己的手機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