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這人肯定會選第二種，所以根本沒有給她選擇的機會。

季雲山也沒有接沖鋒衣：“你穿着吧，你現在比我更需要它。”

他也沒眼看，梁祝的衣服已經破得不成樣子了。

見那人不忍看自己，梁祝這才反應過來，她趕忙低頭查看自己的衣服，還好，還好。

吓她一跳。

最後僵持中，她不得不穿上了季雲山的沖鋒衣，他背着她的書包，兩人一起往回走。

為了不必要的麻煩，沒有開手電筒，梁祝已經适應黑暗，隻是走得有點慢罷了，但現在總歸還能走。

兩人走了許久，依舊沒有見到光亮，她才發覺自己好像跑得太遠了。

不過，按理說山洞裡出現老鼠他們不會久待，既然歐陽流丹給她指了路，想必也是朝着這個方向來的。

森林裡靜悄悄的，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在這樣安靜的環境裡，無窮無盡的黑暗中，如果獨行，不知道該往哪走，沒有方向，也走不出去，隻會令人崩潰。

太安靜了。

她得找點什麼話題。

“你們怎麼會來？”于是她先開了這個頭。

季雲山早就想說話了，像他這種不說話都難受的人，終于可以開口：“我們都是研究動物的，剛好知道船兒島有情況，我和忘恩同一個宿舍，志趣相投，所以就來了。”

他又補充了一句：“尤其知道這次歐陽老師會來。”

“她很厲害嗎？”她問。

“厲害啊，怎麼不厲害。”說起歐陽流丹，季雲山眼裡湧現出無限崇敬。

歐陽流丹江海大學本碩博畢業，本科畢業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江海動物研究所，後來在職讀了江海大學的碩博，三十多歲成為組長，工作至今，曾在網上做過無數科普，拯救過很多動物的生命，後來聯合開元公司的顧林下研究出能夠把動物一擊緻暈的驅獸粉，解決了南方鼠患蟲蟻的問題……她所研究的東西都是普通人可以直接用的，俗稱接地氣，少部分為了升職才會發一些權威的論文。

她為動物界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是每一屆江海大學動物學專業學生崇拜的學姐。

季雲山又斷斷續續跟她說了一些歐陽流丹的事情，他說的那些成就她也不懂，隻當好一個聆聽者，說到激動處會點點頭，甚至會适時問上一句。

但是，一個學神一般的人物醉心研究，至今沒有結婚，連性格都如此童真，真的很難想象她在工作中是什麼樣子。

“驅獸粉也是歐陽姐姐做的？”她想起那些藥粉的效果，也忍不住起了興趣。

“是，”季雲山說，“确切地說是她和顧林下一起做的，這是兩人申請的專利。”

顧林下？

好熟悉的名字，她聽過好多次這個名字了。

“顧林下是誰？”不想費腦細胞，幹脆直接問了。

“開元公司的創始人之一，”說起顧林下，季雲山眼前更亮了，那樣子更像個花癡，“不過我從來沒有見過真人，聽說和歐陽老師是同一級的。”

“我是聽忘恩說的，他的姐夫和歐陽老師都是同一級，那顧林下與沈謙認識，那他們三個人應該都是同一級的。”

“果然，大神都是紮堆出。”

“不過，現在網上關于顧林下的消息很少，看來有錢人都特别注意隐私。”

甚至連江海大學官網上都搜不到這個人，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顧林下那段時間連畢業典禮都沒參加，漸漸的，沒人提起這個名字，連同這個人也消失在了大衆視野中。

畢竟已經過去十年，現在江海大學動物學專業畢業的大學生都不知道有顧林下這個人，季雲山也是聽衛忘恩說的，在外面，提起開元，知道沈謙的十之八九，但是知道顧林下的人卻沒多少，就像顧長風一樣，他們幾乎不會在公衆場合出現。

梁祝：“原來是這樣……”

但是相較于沈謙，她更喜歡和歐陽流丹交往，這個人就像站在她面前一樣，不像那些有錢人虛無缥缈，她更喜歡真實的感覺。

“那你畢業以後想去開元嗎？”她問。

季雲山看着遠處若有所思：“不知道，不過忘恩肯定會去。”

“當然，那不僅僅是他姐夫開的公司，這家夥總是一副不顯山水的樣子，其實厲害得很。”

梁祝了然：“原來是這樣。”

她想起她和神鹿在開元公司看到的場景，心底升起一股厭惡，這個公司再好也不能罔顧性命，拿無辜動物的生命做實驗，這是她不能原諒的，即使在沈謙所謂合法的情況下，想到小灰曾經傷痕累累的樣子，她也不能接受。

她想了想，還是不告訴他了，畢竟季雲山渴望的東西，她現在已經得到了，并且對此嗤之以鼻，一點都不稀罕，說出來就有種炫耀的意味了。

“你有心事？”季雲山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樣子問。

“沒有。”梁祝搖搖頭。

季雲山：“那我剛剛說了什麼？”

梁祝：“……”

她忘了。

季雲山笑着說：“我說，我要給你講個笑話。”

梁祝：“？”

他有嗎？

季雲山看到梁祝一臉發懵的樣子，笑得更加放肆：“那就講一個關于夫妻吵架的笑話吧，有一天丈……”

……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們終于窺見光亮，前方一束白光照亮了幾個人的隊伍，像是在給兩人指引方向。

梁祝也沒想到自己恢複得這麼快，不止是身體，還有心理，兩人一步一步走回來，和季雲山聊了一路，她身心疲憊，沒那個功夫再思考其他的，現在隻想躺下來，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