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和季雲山兩人坐在營地不遠處的小坡上，今天溫度高，入夜後連地上的土都讓人覺得燥熱。

兩人守夜，百無聊賴，東聊一句，西聊一句，不知道怎麼就聊到了感情上。

季雲山記得衛忘恩跟他說過，在灣海遇到他們，梁祝錯把他和那個女生認成了情侶。

“你一天天的都想些什麼？”季雲山唇角帶着明顯的笑意看向梁祝，自從昨晚兩人經曆過老鼠潮後，季雲山自認為彼此已經熟悉，至少他們現在已經是朋友了，而且他本來就自來熟，都敢和她開玩笑了。

梁祝一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不是，她想什麼了？

季雲山看着她一臉懵，好像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他嘴角的笑意逐漸加深，但是，在看到她黑色的頭繩時，又默默把想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他主動解釋：“我隻談過兩段，參加‘深淵’挑戰賽的是我同班同學，她有男朋友。”

“你說的這個啊，”梁祝了然，看來衛忘恩都跟他說過了，那現在解釋清楚了，“哦，已閱，下一個。”

季雲山：“……”

“你呢？”他故作不經意地問，“你談過幾段？”

“呃……”梁祝笑了一聲，“不告訴你。”

她移話題：“你們為什麼最後分了？”

季雲山歎了一口氣：“物是人非啊……”

他倒是愛搞深沉，可梁祝并不吃這套：“你說不說？不說就算了。”

季雲山趕忙道：“我說。”

他覺得梁祝越來越像歐陽流丹了。

他繼續道：“我們是高中同學，大學談戀愛，最後因為異地分手。”

他決定說這些的時候，其實已經釋懷了，對于自己曾經付出的感情，需要一定的時間去治愈，他也一樣，不過，凡事都有例外，他正好應了那句老話：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他低眸看向她。

“異地戀啊，威力這麼大嗎？”梁祝說，“我覺得既然你們都在上學，那現在暫時無需考慮經濟狀況，抛開這個因素，那可能就是不夠愛，不管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或者是彼此之間的感情淡了，我覺得，都是不夠愛了。”

季雲山瞪大眼睛看着她，一時之間說不出話。

他就是被甩的那個，外面的世界如此多彩，有人抵不住誘惑率先離開，歸根結底，就是不夠愛了。

“那你呢？”他問，“如果你喜歡一個人，會因為異地不喜歡麼？”

梁祝微愣，她現在還沒有經曆過異地戀，良久她就回了三個字：“不知道。”

季雲山第一次小心翼翼去看眼前的人，此刻，那人正低眸不知道在想什麼，他看着她殷紅的雙唇，微亂的額發，還是問出了心裡一直想問的話：“那你……現在有男朋友嗎？”

梁祝睫毛微顫，她的臉頓時有些發熱，腦海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白色的身影。

她沒有回答。

季雲山見梁祝如此反應，他也識趣，擡手摸了摸鼻子，自己的問題已經超越了普通朋友之間的界限。

兩人因為這件事都開始有些沉默，畢竟深更半夜，剛認識的普通朋友之間，談論這些，确實不合時宜。

他們應該是朝氣蓬勃、積極向上、青春活力、勇往直前、鬥志昂揚、意氣風發、學富五車、博學多才、風華正茂……心地善良、清澈脆皮大學生，怎麼可以讨論這些呢？

……

兩人聊天中時間過得異常快，還剩下半個小時就可以換班了，此刻，四周寂靜無比，以至于可以聽到自己耳朵裡莫名的嗡鳴聲。

草叢裡偶爾傳來動靜，沉默夾雜在兩人之間，升起一股異樣的情緒。

“你有沒有聽到歌聲？”季雲山突然出聲。

梁祝的心猛然一顫，本來她全神貫注在想事情，不想被季雲山突然的說話聲吓到了。

“吓我一跳。”她拍了拍胸口，哥，大晚上的别吓人啊。

“抱歉，”季雲山小聲說：“你仔細聽，好像真的有人在唱歌……”

話音剛落，周邊再次安靜下來，兩人都仔細去感受。

遠處波濤湧動的海面上映着一輪銀色圓月，如真似幻，跟随海水蕩漾，空靈婉轉的低聲吟唱于海面升起，悠遠綿長，輕盈細膩，帶着一種輕柔的安撫，随風飄遠，傳到了十幾米之外兩人的耳朵裡。

兩人無聲對視，梁祝眉峰緊皺，寒意從腳底升起，到底是誰在裝神弄鬼。

那是一首家喻戶曉的兒歌，聲音分不清男女，明明是空靈悠長的歌聲，但是一想到荒郊野外那歌聲能傳那麼遠，梁祝就一陣惡寒。

如果不是人為，那更吓人。

更何況，誰會大半夜地在荒無人煙的海邊犯神經唱歌？難道是過往的漁船？很明顯，這個設想她自己都不信。

“是……女聲？”她猜測。

季雲山搖搖頭，突然俯身靠近她，聲音低到幾乎隻有兩人可以聽到：“可能是安徒生童話裡的美人魚。”

梁祝：“……”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

她耳邊吟唱聲不斷，即使捂住耳朵，歌聲也會從其他地方侵入，躲無可躲，詭異至極。

現實中哪有什麼美人魚，她甯願相信有人在海邊放音響舉行音樂會，荒郊野外有停泊的漁船，也不信海裡有美人魚。

如果有，那它一定不是個美人。

梁祝用眼神詢問：我們該怎麼辦？

季雲山搖搖頭，他小聲說：“你坐過來，我也害怕。”

梁祝：“……”

鑒于這歌聲太過詭異，她便勉為其難地坐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