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歸熟悉，畢竟是生活中常見的植物，不過是這株喇叭花長得大了一點，讓梁祝并未多想。
“對了，”林昭忽然道，“梁祝，解釋解釋吧。”
梁祝把目光從喇叭花上移開，飄向别處，小聲嘟囔：“解釋什麼啊……”
“你說呢。”林昭看着她裝傻。
“神鹿，”這次尹蘇直接說，“是一隻鹿變的吧？”
梁祝昨晚還自欺欺人地認為大家都不知道，現在倒好，神鹿的身份這麼容易就被發現了，她洩氣地問：“有這麼明顯嗎？”
尹蘇一臉認真：“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隻要是和神鹿一樣，看着生人勿近，說話不流暢，做事奇怪，都會被懷疑是動物變的。”
确實，人類又不是傻子，一個人身上有這麼多奇怪的點，如果知道動物能變成人，肯定會懷疑。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人類根本就不知道動物能變成人，所以即使覺得有哪裡不對，也絕對不會往這個方面想。
就像當初梁祝在爛尾樓裡看到的那雙不屬于人類的眼睛，那時她怎麼都不會想到那就是神鹿的眼睛，隻覺得是還有一隻動物藏在裡面。
“這個世界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尹蘇連受打擊，她現在都有點讨厭這個世界了。
梁祝看着遠處失神片刻：“結合之前發生的事情，神鹿是不是就是江海動物園的那隻小白鹿，那個男人如果講的故事是真的……”
那神鹿之前在動物園裡過的都是什麼生活。
所以她突然明白了“深淵”挑戰賽決賽那天，神鹿答着題突然失控，是不是就是因為她聽到了自己曾經的叫聲。
僅僅是旁觀者聽到那叫聲都感覺如此難受，更不用說親身經曆者，那絕對是強制在人受傷的地方撒了一大把鹽，扒開别人的血肉看傷口。
男人講的故事隻是冰山一角，神鹿在動物園裡待了那麼久，恐怕經曆的不止這些。
“所以，神鹿那天為什麼會救我們？”林昭不解問。
按理說，神鹿在動物園裡被虐待應該痛恨人類才對，但那天為什麼會救他們？而且在後來的相處中，她看着不像是會多管閑事的人，但她還是冒着生命危險救了他們。
看那天的情況，神鹿似乎并不想把老虎逼到絕路，是因為後來被子彈擊中，老虎才徹底死去。
“不知道，”尹蘇說，“我在想另一個問題。”
“什麼？”
尹蘇：“如果神鹿知道她在我們這裡已經掉馬了，會是什麼反應？”
會覺得危險然後遠離她們，還是會敞開内心坦白自己的身份？
誰都猜不準，但是看到上次神鹿在動物園的反應，似乎還沒有釋懷。
這邊兩個人在聊這件事，那邊梁祝突然想到一個風牛馬不相及的事：“所以，神鹿是不是在動物園的時候和歐陽流丹就認識了，那時候她隻是一隻小白鹿，理所當然不記得歐陽流丹的名字。”
“可能吧。”
她繼續認真分析：“那她們之間發生過什麼，她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是不是……”歐陽流丹來了之後，神鹿的生活就改變了。
“你糾結這些做什麼，不懂的可以直接問神鹿。”林昭看着她一副自己非要鑽牛角尖的樣子。
梁祝連忙否認：“我沒有，我才不要問。”
她那個樣子簡直就是在說：我想知道，可是我不敢問。
林昭不解：“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梁祝：“……”
反正尹蘇是看得真真的，她好心回答：“歐陽流丹肯定知道神鹿是鹿變的，而且她本身就是研究動物的。”
梁祝這才如得到釋放一般，小聲“哦”了一聲，不管當初歐陽流丹出于什麼心理接近神鹿，但那些曾經的相處是真真切切存在過的。
她想起昨天晚上衛忘恩跟歐陽流丹說的那句話：姐姐，你真的很冷血。
或許她從來不會對實驗的動物動感情，所以她才在那麼多年中保持理智，對于想要的真相不顧一切去探求，因為過于冷靜，身上少了一些困着她的枷鎖，所以她對什麼事情都那麼灑脫。
這樣一想，歐陽流丹确實挺“冷血”的，但同樣也是最理智的，在實驗中才不會被情感所影響。
想得越細，梁祝就越覺得駭人，如果神鹿千辛萬苦，不惜上島找的是這樣一個人，一個隻是把她當作實驗對象的人，她替神鹿感到不值。
“你想神鹿了嗎？”尹蘇問梁祝。
她問的是‘你想神鹿了嗎’，而不是‘你想神鹿她們了嗎’。
尹蘇和神鹿認識的時間不長，單獨待在一起的時間一個手掌就能數得過來，但是如果她還不能從兩人的相處中看出什麼，那她這些年的戀愛就白談了。
兩人表面看似如普通朋友一般，但是無人在意的小細節裡彼此又需要對方，她們相互依賴，梁祝不嫌麻煩耐心教給神鹿人類世界的生存規則，而梁祝在遇到危險時，神鹿總能第一時間去救她。
即使兩人之間沒有察覺到她們之間的變化，但在尹蘇眼中，算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梁祝顯然沒想到尹蘇把這麼簡單的事想得如此複雜，但她還是遵從自己的内心說：“想。”
從她知道神鹿是小白鹿開始，她就希望能夠看到她開開心心的樣子，想要看到她能夠适應人類世界的樣子，看到她在操場上肆意奔跑的樣子……
“你想釉白嗎？”尹蘇又朝林昭問，大有今天要把所有人的感情搞明白的架勢。
梁祝也朝林昭看去，按照她之前的脾性肯定會說不想，即使想，她也一定不會說，林昭向來是一個喜歡隐藏自己心意的人。
林昭沒有看她們，她的腦海中浮現出沈釉白失蹤前的樣子，過了一會她才輕聲說：“想。”
接着她又給自己找補：“想看到她因為這一路我把她好幾百塊錢的書包弄髒了而吵我的樣子。”
她這是純屬找虐啊，梁祝想。
有情趣，尹蘇笑起來。
……
她們又聊了一會，繼續往前走。
“這附近有很多野果欸。”尹蘇看着隐藏在繁密枝葉下的果子。
梁祝的眼睛被一道青綠色的光給閃到了，她擡手揉揉眼，心裡疑惑，這裡怎麼有綠色的光，不過，等她再睜開眼睛時，那道光已經消失，她四處看了好幾遍，都沒有再出現：“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