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很專業地問：“你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嗎？你住哪裡？記得自己的家人嗎？”

他被老闆突如其來的熱情吓得往後退了一步，按理說之前的事情應該都忘了，但是他記得那個視頻裡的人還記得自己，如果他說馴獸師給自己起的名字，那豈不是暴露了。

不行，不能說。

電車老闆見他猶豫，大抵應該是想不起來了，他剛要說：“想不起來也沒關——”

結果見那人盯着一處，随後說了兩個字：“白石。”

電車老闆一愣，順着他的目光看向身後的電視，廣告上赫然寫着四個黑色的大字：白石藥業。

老闆頓時扁了扁嘴，當他傻？當他瞎？廣告上那麼大的四個字他看不到是不是？

“好巧啊，你叫白石啊……”電車老闆搓搓手，小聲嘟囔，剛剛他可是見過他滿身肌肉，一條胳膊可能就把他掄起來，大半夜的，怎麼就手賤把人拉店裡來了，此刻他真是懊悔無比，欲哭無淚啊。

“嗯。”白石回答。

電車老闆趕緊拿了一把鑰匙：“我帶你去警察局，離這裡不遠。”得趕快把這祖宗送走。

白石眯起眼睛，危險地盯着他：“去那裡做什麼？”

電車老闆回頭一看，被他吓得一哆嗦，周身溫度都降了不少，他咽了下口水，這個男人高大威武，比他要強壯不少，不，太多，還沒靠近他就不自覺有一種威壓，讓人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我、我……”電車老闆看上去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心想自己也沒幹虧心事啊，竟然不争氣地結巴起來了，他在心中怒喊三聲，鎮定，鎮定，鎮定！

最後他還是結結巴巴道：“警察局……可以帶你找到你的家人。”

白石冷哼一聲，警察局？那條通緝他的新聞上就寫着如果發現他的蹤迹，請打×××，這分明就是要他自投羅網。

他雙眸深沉如海，是深不見底的黑洞，令人不敢直視，生怕陷入無盡的漩渦：“不用。”

電車老闆因為他這句話，不自覺僵住，他嘴裡吐出兩個字：“……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他想跑，但是實在舍不下這一排電動車，最後又故作鎮定地坐了回去。

從一開始電車老闆問東問西，誤會他是暴露狂，到現在看着對方驚恐的神情，他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過了，在外面還是不要這麼特立獨行才好。

“你知道哪裡人少嗎？”他咳了一聲，語氣稍緩，和顔悅色地問。

“人少？”電車老闆明顯就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的人，察覺到白石知道自己錯了，他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這個我當然知道，沒人住的地方人就少，比如說将嶺，灣海，船兒島……”

“将嶺野生動物多，比較危險，還是不要去，灣海是旅遊景點，大海裡倒是人少，不過你也不能一直生活在海上吧？船兒島是現在正開發的旅遊景點之一，這個地方人倒是少……”給人介紹自己的家鄉，他倒是滔滔不絕。

隻是講到最後，電車老闆突然反應過來：“等等，你問這個幹什麼？”

白石沒有回答，對他一笑：“謝謝。”

電車老闆還沒有反應過來，白石就已經消失在原地，良久他都沒有反應過來，白石是怎麼在自己眼前消失的。

*

白石還沒等電車老闆說完就走了，吃了老闆給的面條，他現在渾身有力氣，但是他出來得太急，忘記問老闆這三個地方分别在哪，離這裡多遠，該怎麼去。

……

後來，他在江海市區徘徊，逐漸學習人類的生活習性，他學習能力很強，知道活着一切的基礎是錢，有了錢，可以住帶着空調的房子，可以吃想吃的飯，可以穿嶄新的衣服，有了錢，就有了港灣，意味着不再流浪。

他找了一個搬磚的活，這樣的工作不需要身份證，工資一天一結，他正好有用不完的力氣，恰好适合這份工作。

江海天氣炎熱，他在工地工作，胳膊裸露在外，皮膚從一開始的白色，漸漸曬成了小麥色，在江海生活的這段時間，他知道自己掙錢了，但是沒有身份證，依然買不了票。

後來，錢掙夠了，于是他辭了工作，去找當初電車老闆說的那三個地方。

将嶺，人迹罕至，樹木茂盛，靠近海邊，是個不錯的地方，作為備選。

灣海，人太多，是江海市旅遊熱門景點，但人少的地方也是真的少，除了容易遇到當地人，沒毛病，放棄。

船兒島，沒有船他去不了，但是他買了一張船兒島的地圖，賣地圖的人跟他介紹：“船兒島隸屬江海市，這幾年随着經濟發展，江海正在把這張名片推出去，你可算是問對人了，我給你介紹介紹。”

“你不是想定居嗎？船兒島大緻分為東西兩個區域，它的地形也是非常奇怪，西邊是平原，比較适合人居住，東邊則是山地丘陵，全是樹，就是這片……”

店主給他指了指：“這一片全都沒有人，如果你想定居，需要先向當地申請材料，包括你的資料、過往工作經曆、自述……”

後面白石一個字也沒聽下去，他聽不懂，也不想聽，因為他已經找到要去的世外桃源，看到船兒島地圖的第一眼，他就已經決定去那裡。

他的腦海中已經形成了一個不需要身份證就能坐船的法子，這個方法普通人可能不行，但是他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