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鷹還在繼續脫。
“你、快停下——”梁祝無語地把頭轉過去。
流氓。
她身後,姜鷹已經把外套脫下來,外套裡面還穿着一件長袖。
“這就是我要和你說的事情。”
身後隻落下一句話便再無動靜,路上人來人往,大家隻顧趕路,沒人專門注意他們兩個。
并無異常。
梁祝這才小心翼翼轉身,黑色,黑色,還是黑色……他看到姜鷹朝自己伸出一條胳膊:“做什麼?”
姜鷹開口:“不便展露,你可以摸一下。”
梁祝聽到他這話,瞬間炸毛,什麼,讓她摸胳膊,神經病。
她理直氣壯,甚至有些生氣道:“我不摸。”
姜鷹無奈:“那我掀開給你看。”
梁祝像被電擊一樣,猛烈後退幾步,全身寫着抗拒:“!”
黑色的袖子被緩緩掀起,她還是看到了,下一刻,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她這輩子都沒有見過的景象。
本來屬于人類的胳膊上覆滿了白色的羽毛,頭頂上吹來一陣熱風,在她的注視下,姜鷹伸手抓住一片細羽,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到底怎麼回事,就聽到他悶哼一聲,下一秒,一根尾部沾着鮮血的白羽被拔了下來。
梁祝:“!”
她看着姜鷹手心裡送過來的羽毛,腦袋一嗡,渾身發冷,将近40°的夏日中,發絲黏在額頭上,布了一層薄薄的汗珠,她身體僵硬,看到姜鷹胳膊處被拔毛的地方,鮮紅的血液順着傷口滲出,不過一會就把周邊所有的羽毛染紅了。
“你……”她穩了穩心神,看到姜鷹對流血的地方熟視無睹,眼前一模糊,她四肢綿軟,有些站不穩,頭皮發麻道,“瘋子。”
她趕緊拿出紙巾,皺着眉頭扔給了姜鷹。
姜鷹擡手從半空中接過,拆開紙巾包裝,簡單處理了一下:“其實不用管它,很快就會愈合。”
“你也是吧。”
他盯着她曾經受傷的手臂,當時受了那麼重的傷,現在竟然一點痕迹都沒有了。
他直勾勾的目光換來梁祝一記冷眼,後悔剛剛沖動把紙巾給他了:“你再這麼盯下去,我就沒必要再聽你說下去了。”
姜鷹得了教訓,這才收回目光,他把手裡的羽毛展示給她看:“這本來是屬于動物的羽毛……但是,現在長在我身上了。”
“所以呢?”梁祝問。
所以這個為什麼要跟她說?和她說這些就能好了嗎?
姜鷹把袖子放下,又露出另一隻手臂。
這隻手臂光滑完好,沒有長奇怪的毛,但是她看到了沿着血管那一排排熟悉的針孔……
與神鹿手臂上的痕迹如出一轍,這麼一看,他們曾經做過什麼,不言而喻。
可姜鷹為什麼要給她看長滿毛的胳膊,難道神鹿也……
她手指微蜷,佯裝鎮定:“她呢?”
姜鷹聽出梁祝聲音裡微不可察的顫抖,他默默把袖子放下來,第一次沒有看梁祝的眼睛:“更加嚴重。”
她皺眉,更加嚴重……
那是……什麼意思……
“所以,”聽到這些,她的心情瞬間沉下去,但是又不想讓姜鷹看出來,隻能嘴硬道,“她那麼厲害,如果想離開,誰能攔得住她?”
句句不提神鹿,卻句句都是她。
“她走不了,也不能走。”姜鷹留下這句話後,仿佛周邊的空氣都被抽走,頓時陷入一片寂靜,午後的風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停了,路面上的熱氣被扭曲,枝頭上一隻鳥兒也看不到。
她白皙的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順着臉頰一路滑到下颚,還未落下就被她擡手擦去,梁祝眼前失去焦距,不知不覺,想到了神鹿可能的樣子。
寒意從腳底升起,不會的,絕對不會。
“更嚴重是什麼意思,她為什麼走不了,難道和你一樣?”
還真讓她說對了,姜鷹點頭:“是。”
這下梁祝徹底啞火了。
“聽說你要去開元,你和神鹿關系——很好,”姜鷹說,“她現在的情況不太好,如果你在那裡見到她,多勸勸她吧。”
“我已經——”不去了。
梁祝說到一半,沒有再說下去。
姜鷹察覺到她的猶豫,問道:“怎麼了?”
她搖搖頭,有點怪自己還是忍不住去擔心神鹿的狀況。
“為什麼告訴我?”
難道是看神鹿可憐?
姜鷹不是那樣的人。
似乎是早已經準備好答案,姜鷹穿上外套,緩緩說:“我和神鹿很早就認識了,在她和你認識之前,我們……”
梁祝滿臉黑線:“……說重點。”我知道你們很早就認識了,我也知道她認識你比認識我更早,但她是我女朋友呢。
姜鷹不自在地停頓了一下,他不是那個意思,想解釋梁祝可能也不想聽,他隻能繼續說:“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一輛走私野生動物的車上,是她救了我,所以今天我來找你,希望你可以救救她。”
“聽說你們……”他措辭謹慎,“關系很好,她見到你應該會變好了。”
聽到姜鷹的話,梁祝一愣,一股莫名的悲傷從心中升起,她突然發現,神鹿曾經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