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推開門走出去的那一刻,她就已經知道結果了。
和自己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樣,交上卷的那一刻她都覺得有些恍惚,跟做夢一樣,這是這麼多年來,從小學到大學,她參加的唯一一場還未判卷就已經知道結果的考試。
梁祝在外面等了衛忘恩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中,她腦海中有了一個大緻的猜想,不問又不甘心,想追究卻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走到這一步了,攥成拳頭的手又無力放開,她想,既來之,則安之,就算開元是龍潭虎穴她也要闖一闖。
與她想的一樣,一個小時後,衛忘恩果然垂頭喪氣地出來了。
她從座位上站起來看着他:“你……”
衛忘恩迷茫的眼神一點點變澄澈:“你——”
兩人異口同聲,最終,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走吧,路上說。”
考完試已經臨近中午,兩人就近找了一家餐廳吃飯。
梁祝坐在椅子上的時候都在想,開元的考試太離譜,簡直太離譜了!
她難以想象自己要去開元上班了。
“你……”她看着坐在對面的衛忘恩,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問,本來想要直接問他為什麼待在裡面那麼久,但腦子裡突然蹦出一個想法,“難道我們的試卷不一樣?”
問出這句話後,她也有些恍然,考試不作弊,不交頭接耳,認真答題是從小刻在骨子裡的規矩,誰知道這次開元不走尋常路,發給兩人的卷子竟是不一樣的,而且,在沒有攝像頭,手機還在兜裡以及現場沒有一位監考員的情況下,兩人老老實實把卷子做完了。
“我們對一下題目,”衛忘恩說,“你第一道題是什麼?我的是……”
後面,她把自己記得的題目和衛忘恩做的題對比了一下,如她所想,毫無疑問,兩人的試卷就是不一樣的,題目的難度相當于初中生期末考和高考的難度。
衛忘恩也察覺到不對了,他面色沉重:“很顯然,開元想要你去,卻不想讓我去。”
他扯了扯嘴角,有些無奈:“真是連裝都不裝一下。”
梁祝看着他一副被戲耍的樣子,随即從口袋裡拿出什麼:“不過,他們也忘記把我的手機收上去了,雖然大部分都查不到,但幾分還是可以拿到的。”
……
臨走之時,衛忘恩跟她告别:“開元見。”
“嗯。”
梁祝打了一輛車回學校,結果,她還沒下車,開元的消息比學校更先到達——筆試成功的消息發過來了。
回到宿舍後一個個目瞪口呆地輪流看着那條短信:“開元效率……這麼高嗎?”
“難道後天國慶他們急着放假?”
“你現在知道去開元做什麼工作嗎?”沈釉白問。
梁祝搖搖頭:“不知道,不過,可能在實驗區内工作。”
随短信發來的還有一份注意事項,放眼望去,文件中密密麻麻全是字,一排排擠在一起讓人眼前一黑,她今天的心情大起大落,實在不想看,隻是随意瞥了一眼,看到有一條是不準帶手機,不準拍照,需簽保密協議。
無所謂了,她已經知道開元公司是個什麼了。
入職時間是在一周之後,也就是國慶節放假之後上班,不知不覺這學期已經過去将近三分之一。
“好快啊。”她一隻手支着下巴,看着床闆。
“好快啊……”林昭緊随其後,與梁祝不同的是,她的話中多了些似有若無的惆怅。
“好快呀。”沈釉白和尹蘇異口同聲。
*
很快,國慶節到來,全校放假。
沈釉白本想叫林昭一起出去玩,但是這次破天荒的父母要帶她去國外。
“畢業工作以後陪伴父母的日子就少了,但我們還有很長時間,既然你們一家人出去玩,我就不湊熱鬧了。”林昭說得滴水不漏,她知道她無法拒絕。
沈釉白好不容易與母親破冰,而且正好遇到父母國慶有時間,還是去她最喜歡的城市,她也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安慰林昭:“那等我們畢業旅時,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去國外也可以。”
“嗯。”
三人提前送走沈釉白之後,梁祝和林昭再把尹蘇和周臨與送走,短短一天,宿舍隻剩下她們兩個北方人。
因為江海離南臨和明津隔着大半個中國的距離,來去就是兩天,一來一回,時間都浪費在路上,她們就不打算回去。
送走她們之後,兩人站在宿舍門口面面相觑。
梁祝卻率先叫住林昭:“等一下。”
林昭見她語氣這麼嚴肅,一時間摸不着頭腦:“怎麼了?”
下午的陽光透過屋檐斜照在兩人身上,梁祝擦去額角的汗,氣定神閑盯着她看了一會,開口道:“你——不對勁。”
林昭心中一跳,表面上雲淡風輕,順着梁祝的話問:“哪裡不對勁?”
她也無意識擦了擦汗。
梁祝神秘兮兮地湊近她,看着她的眼睛:“你和釉白生疏了。”
林昭:“……”
她不說話,繼續等着梁祝說,還以為她能分析出什麼,結果許久過去,她除了盯着她,等她自己上鈎,就到此為止了。
林昭心裡緊繃的弦一松,對哦,她是梁祝诶,又不是尹蘇,怕什麼。
然而,下一秒,梁祝語出驚人:“尹蘇跟我說……”
林昭:完了。
“等等,”梁祝停下來,擦去額頭的汗水,看到林昭一副即将被戳破秘密的樣子,她突然勾唇一笑,“好熱,進去再說。”
林昭:“……”她真是欠了她。
那天臨走時嶽清跟她說得好好的,但是回來之後,雖然沒有再叫兩人分手,但是她的手機短信一直不斷,有時候還會接到沈行或者嶽清的電話,每次打電話的内容不定,有時是問問沈釉白最近的情況,有時會拜托照顧她。
對了,沈釉白國慶去國外旅遊林昭也是提前知道的,那天的通話中,她聽嶽清說關于國慶假期的計劃,現在沈釉白去旅遊的地方就是未來她可能會留學的城市。
一字一句,句句問她的意見,卻句句不容置喙,她隻能聽着,笑着附和,聽多了,也就免疫了。
她曾經試着把這些外界的幹擾抛之腦後,但是每當自己快要忘記的時候,那通電話就打來了。
她憋了好久,不知道該和誰說,感覺自己這樣下去,遲早會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