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事件把所有的狗都吓壞了,如果它們和以前什麼都不懂的雞一樣,同伴死了,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甚至因為身體的本能還會去啄地上遺留的血,但是,現在被藍色流星雨影響之後,它們懂了,懂得即将死亡的恐懼,懂這群研究員對自己的同類做什麼,每次去實驗室又意味着什麼。
梁祝從實驗室裡出去的時候,小灰死死地盯着她的身影,仿佛知道那冷凍箱裡裝的是她的血,看到黑團被抓住時死命掙紮的樣子,它第一次如此排斥這個人。
梁祝自然也察覺到了,她什麼都做不了,最終沉默地走出實驗室。
早上一場鬧劇落幕,不過,從今天開始,她開始躲着藍霜,雖然組長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但是她盡量減少和她接觸的時間,不管是藍霜說的話還是做的事,梁祝都難以苟同,還不如不交流。
其實,她早該想到的,藍霜畢竟來這裡那麼久,心境應該早就與她不同。
再堅持一個月,校對工作即将結束,她就可以離開這裡。
經過這件事,姜同語的思想也一點點被颠覆,她從小到大接受的都是服從性教育,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不要多管閑事,這是自己一直以來的信條,但是突然某一天發現,原來上一級做的事情不對是可以阻止的。
她從來沒想過梁祝會直接去實驗室阻止這件事情,等她反應過來時,才發現自己被衛忘恩叫的時候并沒有拒絕。
與藍霜“鬧别扭”之後,梁祝安靜了很多,每次上班都會默默跟在藍霜身後,認真完成自己的翻譯工作,自己不懂的事情也不再問她,而是自己私下去查。
藍霜感受到了她的疏離,也沒有強迫她,兩人便相安無事過了半個多月。
以前中午吃飯是四個人一起,現在衛忘恩在的時候就兩人一起吃,不在的話就是三人各吃各的。
與此同時,她發現自己的傷口好得越來越快,不到三天就已經痊愈,欣喜的同時她也感到惶恐,害怕被發現。
當初腦子一熱就應下給藍霜帶早餐,恨自己口無遮攔,兩人即使“鬧”成這樣,她也不能食言,每次都是冷臉給她帶豆漿包子,表面上一眼都不會多看,實際上她會偷偷觀察組長的背部,不知道是自己好得太快還是藍霜傷得太重,随着溫度越來越低,從短袖直接換上了加絨衣褲,藍霜的傷也是陸陸續續十天後才好。
看着剩下的幾間實驗室,後面學校很多課程都已經結課,梁祝的翻譯進度也加快不少,按照之前計劃的時間,應該能提前完成。
唯一的遺憾是每次翻開工作進度時,第一頁永遠是空着的。
……
那天,沉寂許久的江海下了一場暴雨,梁祝站在操場上,天上陰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快速聚集,她剛想把動物們領回去,遠遠的,就看到藍霜朝這邊走來的身影。
“梁祝,把動物們提前帶回去吧。”
梁祝沒有看藍霜,低着頭“嗯”了一聲,這些天兩人就是這樣相處過來的。
兩人緊趕慢趕,終于在大雨來臨之前把動物們都帶了回去,這時,天已經陰沉得不像話。
不過,六點下班的時候,雨沒有要停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就像有人拿着盆子直接往下倒,雨傘基本上就是一個擺設。
大片的人群站在門口等雨停,梁祝第一次見到一号實驗樓這麼多人,她不願意被擠着,于是就挪到最後,站在一旁看着走廊盡頭的雨。
可能是看得太過認真,身後什麼時候來了一個人也不知道。
藍霜看向她大衣下手臂處曾經受傷的地方,不知道是虛心還是什麼,梁祝下意識把胳膊藏到身後。
“好了嗎?”
梁祝點頭:“還沒。”
心口不一,藍霜了然地笑了一聲,沒有再開玩笑,而是問:“什麼時候放假?”
在這之前,兩人已經好久沒有這樣閑聊了,對上組長的關心她還是有些不自在,隻能簡短回答:“快了,不到一個月。”
藍霜的目光在梁祝臉上流連:“寒假回家嗎?”
“嗯,”梁祝覺得氣氛有些尴尬,往旁邊挪了挪,她現在還不是很确定,畢竟神鹿還在江海,不過現在隻能這樣說,“過幾天買票。”
接着她又問:“組長,你背上的傷好了嗎?”
從梁祝奪回主動權開始,藍霜就知道話題将要結束,她答道:“好了,夏醫生給我看過傷口,愈合得不錯。”
門口聚集的人群突然少了,有人看天色已黑,也不顧淋着一身雨,撐開傘就往外走。
梁祝有意無意捏着傘柄,目光已經從藍霜身上移開:“組長,我也要走了,要不天就黑了。”
梁祝說完就往門口走,藍霜卻叫住她:“坐我的車吧,我送你回去。”
梁祝剛想開口拒絕,藍霜沒有給她機會,一把扯過剛從辦公室裡出來的姜同語:“姜醫生,我送你們回去。”
姜同語:“……”
她率先看了梁祝一眼,兩人認識的時間不長,她本該拒絕,但是想起那天梁祝二話不說拿起藍霜的工作牌沖出去的樣子,想要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了。
而梁祝同樣看了姜同語一眼,又快速把目光收回。
藍霜見兩人都不說話,她往門口看了一眼,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走吧,”她晃了晃鑰匙,“姜醫生你現在住哪?”
姜同語惶恐,趕忙回答:“住在……”
梁祝沒有聽清她說什麼,藍霜也沒有問她住哪,而是對着姜同語說:“先送你回去再送梁祝。”
好消息:回學校不用擠公交,不用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