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鹿看到梁祝的表情已經回歸平淡,主動放開她:“你說。”
像是被等待審判一樣,看着那雙帶笑的雙眸,她的心髒突然撲通撲通跳起來,似乎猜到她要問自己什麼事情。
不過,梁祝并沒有直接進入正題,而是看着她身上的睡衣問:“還能恢複嗎?”
聽到這話,神鹿面色一窘,明知道隔着睡衣什麼都看不到,但她還是有些不自然地想躲:“能,還能恢複……”
與此同時,她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她每天都會給我打針,保持這樣的形态……”
這樣的特征就是最有力的證明,證明她是一隻動物的事實,時刻提醒着她,提醒她不要跑,不要無所顧忌。
然而回答完之後,見人也沒什麼反應,隻是出神地盯着她的睡衣。
“梁祝?”她輕聲叫了一下。
“嗯?”梁祝趕忙回神,擡眸對上她的眼睛,看不出情緒,“時間有點晚了,你先去洗漱,有些事等會再說。”
神鹿猶豫地點點頭:“好。”
……
一切準備好之後,已經将近半夜十二點,兩人像往常一樣,上床睡覺。
“我問你件事,”梁祝轉頭看向身邊的人,薄被之下,她的手被神鹿握着,“你要跟我說實話。”
知道她要問什麼,半晌,神鹿才含糊地“嗯”了一聲。
梁祝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問道:“顧長風有沒有找過你?”
房間裡頓時安靜下來,看不見的地方,交纏的雙手,其中一隻失去力量,無所适從地想要躲開,但下一刻,卻被另一隻手緊緊抓住,扣在床上。
濕熱的掌心貼在一起,十指相扣,昏暗的光線下,她們默不作聲地望着彼此,感受着安靜的環境裡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梁祝垂眸等待結果,兩人的手卻糾纏得越來越緊,她不敢看神鹿的眼睛,害怕自己會率先放棄。
掙紮良久,神鹿終于洩氣,她淡淡的聲音裡透露着些許疑惑:“顧長風是誰?”
那隻抓着她的手突然松開,下一秒,神鹿欺身而上,雙手撐在床上,居高臨下地看着梁祝,看着她睫毛微顫,像是花瓣上受驚的蝴蝶,肉眼可見變得慌張。
“是那天叫你上樓的男人嗎?”
神鹿的聲音也冷下去,語氣中仿佛摻了冰:“他沒找過我,那天他想對你做什麼?”
“你沒告訴我。”
梁祝這段時間變得很奇怪,但是她卻什麼都不對自己說。
神鹿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過,見顧長風沒有找過她,梁祝徹底放下心來:“已經解決了,如果以後他找你,不管什麼事都不要答應。”
說完,她有些不自然地移開目光,知道神鹿強硬的态度不是對自己,但是被這樣冰冷的視線盯着,還是有些不舒服。
神鹿想起歐陽流丹曾經囑咐自己的話,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不過,依舊沒有任何動作。
“還有——”
可是梁祝的話還沒有說出來,神鹿就已經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她想要推開她,可是被人捏住下颌,神鹿吻得又急且毫無章法,似乎隻是單純的發洩,又像是在做着什麼标記。
粗重的喘息聲夾雜着掙紮聲,被一道溫軟的力氣推着胸膛,神鹿才恢複理智,看着那雙被自己蹂躏的唇已經變得嫣紅,梁祝正眼淚汪汪地看着自己。
她的心髒好像被攥了一下,頓時有些懊悔,俯下身動作輕柔地吻着梁祝的唇角:“别跟他走。”
“我把錢都給你。”
“你别嫌棄我。”
梁祝皺眉看着神鹿,她不知道這件事會讓她反應這麼大,但她從來都不會掩飾自己的内心,此刻眼前的人就像那天跟她說不想訓練一樣,孩子氣地看着她,直白地表達自己的感情。
“我會保護你。”神鹿固執地說。
梁祝看着她的表情,無奈歎了口氣,她擡起手摸着神鹿一側的短發:“想要保護我不隻是說說而已。”
你需要變強。
神鹿看着她的眼睛,眼底滿是認真:“我知道。”
“知道就好好躺着,”梁祝一隻手推了一下神鹿放在自己身側的手,沒推動,“你這樣撐着不累嗎?”
神鹿的小表情直接蔫了,她不樂意地抿嘴,被人點破,頗有些無地自容地倒在梁祝身側,明明比人家還要高,卻貪戀地依偎在她懷裡。
接着她一句話也不說,把頭埋進被子中,梁祝不明所以,結果等裡面的頭冒出來的時候……
神鹿變回去了。。。
梁祝:“……”
感受着神鹿毛茸茸的腦袋在自己手心裡蹭着,一副撒嬌的樣子。
梁祝:“。”
她心跳逐漸加快。
一時間不知所措。
身體也僵硬地不敢動。
她想要說的話還沒有說完。
神鹿就……
“别走。”
毛茸茸的腦袋從被子裡鑽出來,鑽進她的懷裡,梁祝順勢雙手抱着神鹿的脖子。
她低頭看着枕在自己身上的白鹿,閉着眼睛往她懷裡蹭,唇角也不自覺勾起。
梁祝忍不住摸了摸神鹿的頭,都多大的人了,還撒嬌。
神鹿身上的傷已經恢複,毛發又軟又亮,手感極好。
梁祝一開始隻是摸着她的頭,可是神鹿都躺在她懷裡了,一點防備都沒有,是她自己送上門來的,那就不怪自己了。
接着她的手開始不老實,緩緩往下移,去摸人家身上的毛。
猝不及防間,一個淺淺的吻落在神鹿的耳朵上,梁祝感覺懷裡的動物身體一僵,不自然地動了動。
耳朵是動物的敏感之處,可是神鹿卻被梁祝一點點親着,那雙柔軟的唇落在她的耳朵上,落在她的身上,落在她的脖子上……甚至“罪魁禍首”親完之後,還在自己耳邊無情調侃:“這麼敏感啊。”
神鹿突然有些後悔了,梁祝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朵上,癢癢的,以前她撸别的動物不都是摸頭的嘛,怎麼還會摸人家的肚子……
下一秒,梁祝掀開被子,将兩人徹底蒙起來。
……
今晚想說的事也沒有說完,無奈終止,第二天梁祝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位置早已經涼了。
她看着神鹿給她準備好的衣服,是一件高領毛衣,想起昨晚的事,她突然掀開被子跑到衛生間,看到脖子上的紅痕,下意識叫出聲:“神鹿,你——”
可惜,罪魁禍首不在這,她隻能自己先氣一會。
*
臨近春節,天氣卻暖和起來,今天她隻穿了這件神鹿“特意”為她準備的高領毛衣,一進操場就下意識搜尋熟悉的身影,不出意外,在往常的地方發現了神鹿。
而這次,在她身邊,看到了人魚的身影,不止是他,還有姜鷹、小灰以及一些不認識的人。
她從那些陌生人身上也感受到了不平常的氣息,想必他們應該也是由動物變成的人。
某人看到她時,本來一身生人勿近的氣息,突然變得……如果她沒看錯,應該是害羞。
梁祝沒有躲開,而是主動對着神鹿笑了笑。
今天測試速度,每個人站在一條跑道上,正在做準備活動。
梁祝特意站在看熱鬧的人群裡,不讓自己那麼顯眼,可是不知怎的,人魚突然轉身,準确無誤地對上了她的目光。
極具侵略性的目光像是粘在她身上,令人非常不爽,她還記得自己被人魚卸了手腕的感覺,而站在人魚身邊的那些人也同樣轉過頭來望着她,目光并沒有多禮貌,反而像是陰暗下水道裡的油水,粘稠又惡心。
恍惚間,刺耳的哨聲響起,在所有人應聲跑出去之時,不過幾秒,跑在最前面的兩個人已經沖出去幾百米,如今神鹿的速度幾乎隻能看到殘影。
人魚的速度與她不相上下,姜鷹緊随其後,小灰和那群陌生人跟在後面。
等他們起跑之後,人群散開,梁祝也走到跑道旁去看。
然而,心中默數不過15秒,她感覺身前一陣風吹過,快到看不清的身影已經在自己面前消失了。
15秒……
所以,他們到底在跑多少米?
100米可以沖,但是哪有一上來就沖的。
她眼睜睜地看着神鹿在自己面前跑了一圈又一圈,最後終于能夠看清她身影的時候,定格在了50秒……
人魚和神鹿同時到達終點。
沒有分出勝負。
她看着呼哧呼哧往外喘氣的人魚,唇色蒼白,齒尖微露,所有的力氣都已被耗盡,雙手撐着膝蓋,不顧形象地在活動自己的雙腿,他這個時候看上去很虛弱……
如果……
“梁祝。”
梁祝心髒一顫,猛地被吓了一跳,她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自己身邊的歐陽流丹。
“歐陽姐姐。”她不情願地叫了一聲。
歐陽流丹提醒她:“收斂一點,你剛剛的眼神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樣。”
梁祝一愣,這麼明顯嗎?她自己都沒感覺到。
“所以姐姐過來做什麼?”
兩人站在終點處,離那人剛跑完步的人不遠,這個距離他們幾乎能夠聽到她們的對話。
“不要做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歐陽流丹隻對她說了這一句話。
梁祝站在原地,看着歐陽流丹遠去的背影,她就這麼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話就走了。
歐陽流丹對她已經言盡于此,或許是她對于神鹿的憐憫,或許她一直把神鹿當做自己的孩子,可是現在她沒有能力,已經被逼得沒有辦法了。
*
雖然這次跑步沒有分出勝負,但幾天之後的比賽一定會分出勝負,不止梁祝,顧林下、歐陽流丹、衛忘恩以及開元其他的人都期待這場比賽的到來。
……
晚上。
神鹿剛洗完澡,就聽到了敲門聲,趕忙屁颠屁颠地去開門,結果梁祝一走進來,她就迫不及待抱住她。
梁祝忍俊不禁,自從她變回去之後,好像更加主動了,她從她懷裡掙紮出來:“我們先說正事。”
神鹿追上去,又從身後抱住她,将下巴墊在她的肩上:“你說。”
梁祝無奈:“你今天怎麼這麼黏人?”
昨天的效果在她身上簡直立竿見影。
她連她本來的樣子都不嫌棄,更不用說變成人以後的模樣。
神鹿半晌不說話,隻是輕輕地吻在她柔軟的頭發上,小聲道:“那個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