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月動動喉骨,意外陸熙華竟還知道她最喜歡喝什麼酒,視線落到桌上的酒瓶上,拿起酒瓶喝了一口。
果然還是熟悉的味道,酒香濃烈,滋味清甜,酒性卻極烈。
口裡回甘,她眼眸微微眯着,想起一些往事,唇上突然有些輕柔觸感,回過神,陸熙華食指點在她唇邊,眼裡的淚越來越多,眼眶越發紅了,“好喝嗎?”
缪月不知陸熙華為何這樣,指尖還在她唇邊摩挲,她擡手握住了陸熙華的手。這酒好像更烈了些,不過喝了一口,便有些動搖缪月意志,她喉骨動動,似乎就要往那柔軟的唇瓣吻上去。陸熙華微微阖目,真是醉了,缪月到底沒吻上去,吻了吻陸熙華手背。
她将陸熙華又往懷裡帶了帶。陸熙華不安分動動,頰邊輕輕拂過一個吻,“我很想你。”
缪月雙眼微睜,低吟婉轉的語氣牢牢攥住她的心,陸熙華想的是誰,她不得而知,也不想細想。她隻知道前世加今世,這是陸熙華唯一主動給她的吻,隻屬于她。
溫熱呼吸打在她的頸邊,細膩又綿長,其間帶着點淡淡的杏花香和濃郁的酒香。
缪月頓了一會,把她抱進了自己常睡的那間寝房,為她掖好被角,守在床榻邊,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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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味樓匾額周邊裱了一層鎏金,裡面的“聚味樓”三個大字筆走龍蛇,筆鋒剛健犀利,若仔細看去,字的外延也仿佛渡了一層金色。
有人言燕皇雍戰王曾經親自來嚴城讨伐其餘小國,入這聚味樓吃了一頓飯,十分欣喜,便提了“聚味”二字,有天子加持,這聚味樓便做得大了。
營嘯一事後,缪月如實向燕皇言明軍中情況,懇請燕皇為嚴城增添援兵,因燕平近幾年戰績十分了得,缪月便獨自包攬下所有罪過,燕皇态度并不明朗,不過确實也沒有過多怪罪。
今日,燕皇遣派的黃門侍郎已到嚴城,傳一封诏書,允許她從裕豐城調遣守備軍補給嚴城駐邊軍。
黃門跋涉數萬裡,臨近午時,缪月自是要做東,留黃門吃一頓飯。
缪月性格寡冷,可為人并不木愣,并非不懂所謂的人情世故,黃門身為皇帝近侍,飯間處處試探她,想來也是燕皇授意。
缪月與之周旋,飯菜頓時覺得索然無味,便想念起陸熙華做的飯食來,陸熙華為了賴在她家,每日是變着法為她做飯。
飯吃得差不多了,借口出房透氣,其實是倚靠在二樓廊道盡頭的圍欄上。
這聚味樓頗為寬敞,二樓三樓是為貴客所備的雅間,一樓為大堂。
樓下一片嘈雜,端茶遞水的夥計忙得滿堂亂竄,其間各色菜食香味混雜在一起,騰騰熱菜煙霧缭繞,連空氣仿佛都帶了一股熱火朝天的勁。
缪月眼觀着堂下,一時間有些恍惚,前世在北虞,隻覺在戰場厮殺拼命就是她的使命。
今世重來一遭,她才發覺以前從未為一方煙火駐足,腦海莫名浮現陸熙華的身影,纖細的,柔弱的,若是她能一直陪在她的身邊,那便好了,那是她死了也會記挂的人。
想到此處,缪月的唇邊浮出笑意,隻是心中又覺苦澀。
門外進來一人,缪月目光犀利,捕捉到她的身影,随她穿梭在擁擠的人群中。
那是陸熙華。
缪月微微晃神,她來這幹什麼?
那抹纖瘦的身影穿過大堂,上了樓梯,朝她這個方向使來。
缪月并未告知陸熙華她今日會在聚味樓吃飯,略帶疑惑,想上前去與她碰面。
她生得高大,再加上常年在軍中曆練,舉手投足間透出些男兒氣概,這也是她在軍中,也沒人懷疑她身份的原因。她本這般顯眼,陸熙華卻完全沒看見她,兀自進了二号雅間。
缪月往那間房走去,堂下一片嘈雜,人聲還在喧鬧,也不妨礙她聽清裡面人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