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臉色越發蒼白的淩霄哼了一聲。
“那就别怪我了,公主。”狄易動動眼眸,語氣森寒,“給我殺了她!”
“我看誰敢!”不多時,院門口略過來一高大身影,雲今劍揮出去,比狄易那把刀還要快。
狄易眉目微凜,這劍來得太快了,來不及躲避,抓起旁邊的死士替自己擋了那劍,劍貫穿那人胸腹,那人轉頭,隻露出的眼睛有一瞬間呆愣,“将…軍……”
狄易笑笑,将人扔了出去,語氣輕飄飄得好像随手扔個什麼東西,眼眸一片淡然,臉上濺了不少血迹,“去吧,替我擋劍是你的本分,你應該不會怨恨我吧?”
男人直接砸到地面,發出悶哼一聲響,消迹在沉默一片的夜中。
親眼目睹這一切的缪月好似又回到那個冰冷的雪天,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道,才會一刀刺穿她的心髒,整個刀身完全被吞沒。
她那樣能忍的人,都痛得她痙攣,缪月眼前不斷翻湧血腥淋淋的場面,戰場的屍體有的沒了腦袋,有的沒了胳膊,有的從中被攔腰斬斷,五髒六腑灑了一地,血是紅色,把那三尺厚的血也浸透了,蜿蜒出一道道血痕,直到天上的落雪将這一切徹底掩埋,長眠于雪地。
那麼痛,那麼冷,誰都沒有來找她,她本也怕疼,也怕冷。
重生以後,她時常聽見軍中談論當年赤河之戰,最慘烈的犧牲并不是她,而是她的義父,被狄易下令割了頭,高高懸挂在北虞城牆上,人人都要對這位心胸面慈的将軍吐上兩口口水,再斥罵一句,“賣國叛賊,罪該萬死!”
缪月眼眶越發紅了,垂在身側的手隐隐發顫。
狄易那狼似的目光射過來,“燕将軍好本事!”
缪月渾身抖了抖。
自外面的雨停了,嚴城已經關閉城門,陸熙華将她帶到月鎮來,卻沒想到讓她撞見狄易,親眼見到仇人,她恨不得親手将狄易碎屍萬段,卻仍對那樣的緻命一擊心有餘悸,控制不住地渾身發顫。
“将軍,你怎麼了?”陸熙華看着地上一地的屍體,本有些難過,這裡面大部分都是缪月手下的兵,卻見燕平身軀隐隐發顫,她走上前,小聲問。
夜色是那麼黑,那麼沉,風裡仿佛也帶了黑,吹起燕平鬓邊的發。
陸熙華攏了攏身上的外衣,襲來一陣風雪,她很是上瘾,缪月身上也有這種味道。
燕平并不做聲。
晦暗的黑模糊了陸熙華的眼睛,她晃眼一看,那背影好像成了缪月。
曾經的缪月在害怕或者很難過的時候,也會這樣輕輕顫動身子。
單薄得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