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克裡斯的借口使克麗絲托愣了一下。但克麗絲托畢竟不是當天提醒克裡斯清點私人物品的布雷爾本人,在片刻的狐疑後,她又打消了多餘的念頭,轉而露出一種近乎于關切的神色:“需要我幫你去拿嗎?”
克裡斯搖頭,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懇切:“可以帶我進去嗎?我想自己去拿。”
克裡斯并不是諾西亞救贖教會審判廷内部的法師,按理說并沒有随時進入審判塔的權限。但克裡斯和安瑞克、伊利亞都認識,他實力不強的事實也擺在那裡,克麗絲托考慮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頭,示意他跟上自己。
居然這麼輕易就答應了。克裡斯低了下頭,沒有把意外的情緒流露出來,隻是乖乖跟上對方,在門口輪值法師的注視下進了審判塔。
再次進入這座高塔,克裡斯終于打起精神來觀察塔裡的裝潢。克麗絲托和他的腳步聲回響在廊道中,并不成為外在的噪音之一,反而顯得整座高塔寂靜無比。周圍的房間裡沒有任何人交談,克裡斯卻覺得自己能聽到某處筆尖摩擦紙面的細微“擦擦”聲。他們停在了十一号藏書間門前。等待克麗絲托打開房間禁制法術的過程中,克裡斯朝稍高處的一扇門投去目光。
在坎德利爾的時候,安瑞克在審判塔裡的房間,就在那個位置。審判廷并不允許官方法師們在法術領域内所界定的普通人的聚居區居住。有一定地位的大法師、高級法師們更是被要求終年住在審判塔裡。他們會在塔裡擁有自己的房間。像史密斯這種另置居所的大法師,一般都會被審判廷追責。
……這麼想的話,史密斯完全不把審判廷的規章放在眼裡,看來背景确實很過硬。
“盧卡斯,門開了。”正當克裡斯漫無邊際地出着神時,克麗絲托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
克裡斯回過神來,沖克麗絲托笑了笑:“好,謝謝您,克麗絲托女士。”
但有克麗絲托看着,克裡斯顯然不能明目張膽不加掩飾地直接上去取走《布利闵筆記》。他将目光投進這個熟悉的房間,往前走了兩步,很快就看到了窗台底下的蠟燭。這些蠟燭是此前卡帕斯讓克麗絲托幫忙帶進來的,上面附加了破除房間裡空間限制的法術效果。克裡斯不确定克麗絲托是否對自己和卡帕斯的私下交易有所了解,但既然這些蠟燭卡帕斯已經給他了,說是他的東西了也不算錯。
“你真的來了。”《布利闵筆記》或許是感知到了克裡斯的氣息,沒等克裡斯走到那一小捆蠟燭面前,就在他腦子裡出了聲。
克裡斯沒理會它,隻是将蠟燭收拾好抱進懷裡。略微思考片刻後,趁轉身時克麗絲托看不見自己動作的空檔,他瞄準《布利闵筆記》的位置,輕輕将自己兜裡那塊懷表摸出來擲了過去。
“我的表。”為了防止克麗絲托産生懷疑,克裡斯故意驚叫了一聲,身體随着懷表飛出去的弧線傾斜,做出一副試圖抓住表但沒成功的樣子。毫不意外,他追着懷表抵達書架前方就被之前那種無形的牆擋住了。不過克麗絲托看了他一眼,沒等他開口就主動擡手施法,念出一串克裡斯聽不懂的咒語,将法術禁制解除了。
成功撲過去的克裡斯撿起懷表,并沒有急着起身,而是半跪在地上擦了擦表蓋上沾染的灰塵,又打開表蓋查看了一眼表盤的情況。和他料想的一樣,覆蓋在表盤上的玻璃并不禁摔,此時已經碎成了好幾片。但因為成功借着撐住地面站起身來的動作抓住了《布利闵筆記》,克裡斯又強忍下心疼,告訴自己:“這點犧牲是值得的。”
“很嚴重嗎?”克麗絲托并不能看見《布利闵筆記》,但懷表上碎裂的玻璃片和克裡斯情緒的變化讓她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一把按住克裡斯的手腕,“全是碎玻璃,别把手劃傷了。你不用收拾了,我叫人打掃就好——讓我看看,傷着沒有?”
克裡斯已經借着其他人看不見《布利闵筆記》的便利,将筆記和剛剛抖落完碎玻璃片的懷表塞到了大衣裡面。克麗絲托的動作倒是他沒有預料到的,手腕剛被抓住的一瞬間,從沒有跟一個異性距離如此近過的克裡斯下意識退後半步,抽了下手。但沒抽出來。
“還好。”檢查完克裡斯的雙手,見他确實沒有受什麼傷後,克麗絲托松了口氣,示意他退後。很快,房間裡的法術禁制就被她恢複了。
“隻是塊懷表而已,壞了就壞了,不值得為這點小事受傷,”用法術和打掃工具清理掉地上的碎玻璃後,克麗絲托提着那一小袋已經用布包了起來的尖銳物,邊走邊叮囑克裡斯,“你要拿的就隻有這些蠟燭嗎?真的沒有别的事情了?”
“沒有了。”已經成功拿到了《布利闵筆記》的克裡斯垂着眼睛,做出一副乖順溫和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