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在。
意識到對自己威脅最大的事物已經被排除了,克裡斯的行為也大膽起來。為了盡量縮短自己尋找目标檔案所花費的時間,他選擇用法術來鎖定關鍵信息。
房間内的紙頁一張張從克裡斯面前飛過,又回歸原位,最後,一隻老舊、被蟲蛀過的信封落在了克裡斯手心。克裡斯捏住信封,以伊利亞的徽章為引導,将信封中封存的法術力量喚醒。
但這隻老舊信封給出的信息卻讓克裡斯大失所望:“伊凡·卡斯蒂利亞,新曆2674年2月逝,已封存,8号舊址。”
8号舊址?克裡斯停頓了一下,将手裡的信封翻來覆去又看了一遍:“皮埃爾二世讓我找的應該不會隻是這麼簡單的一個詞。8号舊址……什麼意思?”
“聽起來像是對一個地點的指代。”
克裡斯沒回《布利闵筆記》的話。片刻後,他放下信封,再次用法術手段确認了一遍房間内所有檔案關聯的信息指向。
“真的沒有其他和伊凡一世有關的信息了,”這樣的結果讓克裡斯皺起了眉頭,“可是僅僅隻有一個‘8号舊址’,我也沒法跟皮埃爾二世交差啊……”
“皮埃爾二世自己都沒有看過這份檔案,他怎麼能事先知道這份檔案裡一定有他想要的東西?他借德米特爾之口向你發出的命令,隻是讓你來塔頂尋找和‘伊凡一世屍身神秘失蹤事件’有關的檔案,你已經按照他的吩咐做到了。為什麼不能交差?”《布利闵筆記》顯然還不了解皮埃爾二世的為人。
克裡斯沒有向《布利闵筆記》解釋這個問題,隻是垂眸将老舊的信封放歸原位:“德米特爾說,亞曆山大四世曾在探尋伊凡一世屍身失蹤事件的過程中,找上了‘菲拉德林’當時在坎德利爾的負責人。當時對這件事不怎麼上心,我竟然沒認真聽完德米特爾的話,但現在看來,這一則或許才是我應該重點關注的問題。腳踏實地地按照皮埃爾二世的吩咐辦事反而是一條歪路。皮埃爾二世會對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的,伊凡一世屍身失蹤的事感興趣,這中間需要一個契機。或許,此前亞曆山大四世做過的某些事,就是那個契機?”
“那你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克裡斯閉了閉眼,感受着自己因對布利闵的召喚而被賜予的力量,“或許,等到出塔以後,會一會‘菲拉德林’的人。您覺得呢,門外的先生?”
“比我想象的要敏銳。”虛阖的門扉被人推開,克裡斯在逆光中聽到了一聲沉悶的低笑。
來人的身材不算壯實,穿着也有些不體面。克裡斯的視線越過他高挺的鼻梁,對上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利亞姆·亞伯拉罕?”
“您認識我?”利亞姆顯然對克裡斯第一時間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這件事感到有些驚奇,但這點驚奇下一秒就變成了興味,“看來您也不完全是傳聞中那樣愚蠢且懦弱。”
“愚蠢且懦弱?我不記得自己有這樣的風評。”見對方承認了自己猜測的身份,克裡斯暗中後退半步,将《布利闵筆記》召喚到手裡。
利亞姆擡步越過門檻,一步、一步靠近克裡斯,卻在克裡斯面前停下了。片刻的打量後,他擡手按住克裡斯的肩膀:“你是坎德利爾的三王子,本來應該衣食無憂,在旁人的豔羨中長大。可是你的血親卻因為一個虛無缥缈的預言厭惡你至此,就連原本身份地位不如你的小貴族都敢排擠、欺淩你。你明明有機會永遠離開這裡,缺仍然選擇留在坎德利爾,這就是愚蠢。擁有法師之力,卻也不對那些普通貴族實施打擊報複,這就是懦弱。”
“真棒的邏輯,”利亞姆沒有率先出手,克裡斯也不敢妄動,隻好順着他将話題進行下去,“但是我很好奇,審判塔守備森嚴,您是怎麼從地下來到的這裡。沒有官方法師發現嗎?”
“我可沒有來,”利亞姆笑了一聲,言談之間頗有些針對審判廷法師的不屑,“您既然知道我的名字,就應該也知道我的能力。”
經他這一提醒,克裡斯想起了穆拉特的話:“夢境之力。可是我很确信我現在并沒有睡着,這裡是……”
“我的夢,”利亞姆毫不避諱地解答了克裡斯的疑惑,甚至有些驕傲地伸手撫摸周圍的事物,“隻需要睡一覺就好了,這很容易。不過要把您拉進夢境還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您所在的樓層始終被一股古怪的強大力量籠罩着,這讓我從入塔以來,始終無法對您下手。不過幸好,我還是等到了今天,等到了您從那片區域離開的時候。”
此前有一股古怪的強大力量保護他……看來是穆拉特。克裡斯有些後悔沒在今天行動前告知穆拉特一聲了。
但現在後悔顯然已經過了時效,克裡斯隻能先考慮自行将利亞姆的事端平息下來。畢竟再不濟,他還有《布利闵筆記》這個後手在:“您費這麼大力氣将我拖入您的領域,應該不僅僅隻是為了跟我閑聊這幾分鐘吧。”
“當然不是,”利亞姆的目光在克裡斯背後的舊信封上停留了一秒,進而變得幽深,“但您似乎誤解了我的立場,克裡斯大人,我來坎德利爾是為了幫您。”
“幫我?”克裡斯覺得利亞姆這種說法很荒謬。
利亞姆向克裡斯行了個禮,以理所應當的語氣半跪在他面前:“森之主作證,我們從未想過要害您。半分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