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尊者也來了。”
“秃驢,你怎麼也在這兒?”
胡府門口,法頓與昙音撞了個正着。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别開眼,少頃意識到什麼,又無奈轉回來。
“秃驢,”昙音沉吟,“你是否也遇到了一個古怪的老婦人?”
法頓撚動佛珠,點頭說:“尊者果然也是。”
原來,兩人在老婦人消失後,各自用自家手段,查探了一番此人來曆。
查探結果竟然都是指向胡府。
“看來,今天胡府發生了大事。”昙音望了眼警惕的門房,一馬當先地走上去,自報家門道,“貧尼法号昙音,從京城野鶴庵來,遵從師命,入世修行。我觀貴府烏雲罩頂,近日可曾遇到古怪、邪異之事?”
門房聞言,心知昙音原是個有道行的,連忙改了态度,恭敬回禮道:“師太有所不知,我家今日确實被一隻妖邪捉弄,險些壞事,好在有個小道長及時趕到,替主人降服了那邪祟。”
昙音一怔,下意識和法頓對視了眼,看到法頓臉上神情,便知他與自己所想相同。
法頓便問道:“請問這位小道長可是頭戴玉葉冠,身穿青紗袍,容貌俊俏,身姿挺拔,一雙眼睛好似狐狸,令人過目不忘?”
“正是,正是。”門房眼睛一亮,“大師,你認得小道長?”
法頓卻是不置可否,念了聲佛号。
昙音白了他一眼,對門房說:“我們不但認識她,還與她是至交好友,快讓我們進去吧。”
老婦人說她不行,卻能找到行的人。她找到胡府,解決妖邪的又是小道士——
那不就是說小道士比她行嗎?
昙音磨了磨牙,滿心不服氣,她倒要和小道士鬥一鬥法,看誰更強。
“你們要去找小道長?”門房一愣,“可是,她已經走了呀。你們是她的至交好友,她走以後,卻沒去找你們嗎?”
昙音:“……”
法頓:“……”
不管怎麼說,最後門房還是把兩人放了進去,并且領到了家主恒娘面前——
胡員外得了失心瘋,已被新家主送到偏院靜養了。
恒娘聽聞兩人來意,連忙叫人上茶,将家中發生之事簡要說了一遍。
聽到昙音和法頓說,兩人與桂花科社也有一番淵源,不免感慨:“果然是無巧不成書啊。”
昙音點了點頭,猶豫片刻說:“那老婦人哭訴,她的孩子被抓走了,這件事又與你家的事有什麼關系呢?”
“貧僧所收到的梳子上,刻了一句截搭詩。”法頓取出木梳,恒娘與昙音探頭來看,恒娘緩緩念道:
“晝短苦夜長,慈母盼兒歸。”
昙音指着後半句說:“雖然我遇到的老婦人與秃……和尚遇到的,穿着打扮不太一樣,但應該是同一個。她們都在找孩子。”
“卻不知前半句是何意。”恒娘苦苦思索,“她走失的孩子,難道被賣到我家了嗎?可我家最近并未出現過孤兒……等等。”
她臉色一變,對昙音與法頓道:“兩位大師,我記得那妖邪要請的神主有兩位,一位是木下三郎,另一位卻是他的母親,名為太姥。但在整個儀式過程中,我們都隻見到三郎,卻未見太姥露面。”
昙音聽出她言外之意:“難道那老婦人,竟然是木下三郎的母親?”
法頓補充細節:“那老婦人特地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豈可輕易損毀,想必并不贊同陰教人士刺洞穿鈎的修行方式。”
恒娘驚歎不已:“萬萬沒想到,世間竟有此等奇事,神主反倒被信徒劫持,太姥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想起昙音說過的話,她又感歎:“可惜啊可惜,小道長超度完花姐,念了首詩,‘練得身形似鶴形’‘雲在青天水在瓶’雲雲,便杳然無蹤了……真乃神仙中人,令人神往啊。隻是我沒讀過幾年書,竟記不全。”
她笃定道:“若是小道長還在,定能如太姥所願,為她奪回孩兒。”
昙音忙道:“她是有本事,我們野鶴庵也不差,家主可曾聽過,觀、寺、庵、山、門,天下五大正教?”
恒娘老實道:“鄉野村婦,不曾聽聞。”
炫耀失敗的昙音:“……”
昙音深吸一口氣:“沒事,你隻要知道,我就是五大正教之一野鶴庵的弟子。這件事,我會上報庵主,這木下三郎與太姥雖是鄉野小神,但神主為奸人劫持,亦是非同小可。”
她自信點頭:“所以,太姥說我能找到行的人,一定是看出我的出身。”
恒娘欲言又止,親眼目睹了李晝降服妖人的過程,讓她對李晝的神通廣大深信不疑。
比起素未謀面的野鶴庵庵主,她竟然更相信年紀輕輕的小道長。
隻是昙音顯然很在意這事,她想了想,還是把話咽了回去,畢竟,她确實不知道上哪兒找小道長,野鶴庵卻是師太能立刻聯系上的。
不知道小道長是哪家名門正派的弟子呢?
恒娘思緒飛遠。
法頓合掌的聲音驚醒了她:“貧僧隻是個雲遊和尚,比不得昙音尊者師傳淵源,但也願獻一份薄力……倘若施主肯施些齋飯的話。”
昙音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恒娘馬上道:“齋飯有,齋飯有……兩位大師請随我來。”
兩人在胡府飽餐了一頓,卻不知,回到嬰童體内的李晝一拍腦袋:
為了退場潇灑利落,她念了首飛元真君、忠孝帝君、萬壽帝君主子陛下的出場詩就跑了,連心心念念的席都沒吃上!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