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灼青垂眸,無所謂道,“運動會。”想了一會兒,又補了一句,“答應了老師參加,不能爽約。”
這種鮮明的“不一樣”突然被拿出來比較,而自己敗得一敗塗地,再去問“所以跟我就可以反悔?”,不顯得自己更加可憐和可笑?
郝夭阙眯了下眼,往前湊了一步,幾乎要貼近顧灼青的面頰,帶着灼人的氣息問他,“你覺得,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
這種問話明顯帶了點咄咄逼人的意思,可郝夭阙強勢的令顧灼青無法沉默,他眼下就要給出個答案,而這個答案,他自己都不曾得到。
他走過的半生太過孤單,遇到的人和事都隻是存在記憶裡,從沒有人說過想為他停留,也自然不會有人來問,我們是什麼關系。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無外乎親情和友情,而他記事以來,與他最親密的關系,應該就是同學了吧。
可真當他将郝夭阙拿來和于飛比較時,他又覺得郝夭阙多了點什麼。
他總覺得小朋友在無理取鬧,想要和他周邊的同學争個高低長短,可是自己對他,明明有太多的“特殊”和“區别對待”。
郝夭阙不知道,他自己也未曾想到。
所以如果硬要定義一個關系……
“朋友。”
顧灼青穩住礦泉水瓶的一頭,妄想掌控水流的動向,反被郝夭阙用力一扯,左手繞過對方的後頸,直接阻斷了顧灼青想要逃避般地後退,直抵額頭。
至此誰也無法控制純水的波動,劇烈震顫。
“你知道關系不止親人和朋友……我從來沒把你當朋友。”話間直接封上了顧灼青的唇,霸道闖入,不給他任何退縮的機會。
郝夭阙的氣息太過濃烈,濃烈到顧灼青快要窒息。
他的雙唇被人狠狠碾磨,舌尖被人緻命糾纏。
當水漬聲不斷挑撥兩人離弦的神經之時,顧灼青突然意識到,人世間似乎還存在一種關系,厚重得令人承擔不起。
礦泉水瓶終是掉落在了地上。
跟随着顧灼青的抽離,和不留餘力的一拳。
咬破的舌尖還在出血,這一拳明顯下了死力,幾乎瞬間就讓郝夭阙挂了彩,臉頰高腫。
他單手抹掉唇邊的血漬,再擡頭,隻有一絲溫度還回蕩在原地,證明那個人曾被他抓在手心過。
他算是看明白了。
郝夭阙吐掉口中的血水,冷笑自嘲,什麼狗屁“不一樣”,去他媽的獨占欲,為什麼想要偷親,為什麼到頭都想知道如果左邊第三個坐的是自己,那人會不會完成大冒險。那些日日夜夜想要住在三層小樓,那些個不想讓任何人窺探顧灼青的日子,那些他自己都說不出原因的想法和行為……
全都在此時此刻有了一個理由。
他喜歡顧灼青。
“好家夥……”嘈雜的體育館也掩蓋不了于老媽子的驚呼,“真他媽打架了???”
郝夭阙拿着包裹冰塊的幹毛巾,擡眸看了他們一眼,随既自顧揉搓自己的右臉,也沒回話。
就聽糟哥蹲下身,挨着人說道,“真打了啊……”他晃晃腦袋,左右看了一眼,雙手一擡拉兩人蹲在郝夭阙面前,悄摸摸湊近幾人圍成的小圈,“我看灼青也受傷了。”
“啊???傷哪了,嚴不嚴重?”于飛焦急問道。
“外傷看來……咳……”糟哥轉頭又看了一眼竊竊私語的女生們,小聲道,“外傷隻看到嘴破了,估計是菩薩給他打出内傷,太痛自己咬的!”
于飛皺眉,擡頭正想訓斥郝夭阙兩句,轉而看到他腫得跟饅頭塊一樣大小的臉,還是沒忍心苛責,隻無奈道,“好端端的,不就是今天沒赴約麼,打什麼啊兩個人,平時關系那麼好,你也知道灼青性子,人是冷了點,啊,不好相處了點,但是,也不能打架啊!”
“哎話說,你那小跟班顧森怎麼沒出現,平時不是跟得比誰都緊?”
老錢幹脆一屁股坐地上,蹲着姿勢勒他腰間肉,“小姑娘,估計沒見過男生打架,吓怕了。”
修長的食指在毛巾上輕微打轉,指尖點了兩下,沒過一會兒,郝夭阙就将冰塊取了下來,雙手搭在岔開的長腿上。
面前的,周圍的,整個體育場的,各種紛亂的嘈雜聲全都繞開了他的耳,他的眼底現在隻留了一個身影,哪會在意這些聲音。
而在整個體育場内,盯着顧灼青的可不止郝夭阙這一雙眼睛。
還有那群火光沖天的向日葵團。
開什麼玩笑??
自家這麼高不可攀,連碰都為之亵渎的太陽,居然被人打了??而且還是直中面門,一點餘力都不留下死勁地揍啊!!!
她們怎麼能夠忍受這種事情!能嗎?絕對以及極其不可能!這事傷人者要是不給她們掘地三尺挖出來給個說法,沒完!!誰都别想好過!!
“就是那個人?”
“對,就是他。太陽最後被他拉走的,聽說還是拽過去的!太陽根本不想跟他走!說不定早有預謀。”
“就是就是,不是他還能有誰。”
“你确定嗎?我怎麼看到好像是太陽拉着……”
“你不信我???這還能有假?我就問你,如果太陽是自願跟去的,那為什麼滿身傷回來?你說啊!”
“就是啊,我反正肯定不會信。”
“這都不用調查,這麼多人,這麼多雙眼睛,難道就你一個人看到是太陽拉着人走的嗎?”
“我反正是看到太陽是被拽過去的。”
“我可能……”
“我也好像看到了……”
“是誰拉的誰都不重要,關鍵是太陽被打了啊姐妹們!!”
為首的女生一拳敲掌,“就是他!”
通常情況下,“正義”是屬于大多數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