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見灼青啊,也帶上我呗。好小子都不跟我道個别,高考都不參加了,留我一人孤軍奮戰!”
又換來徐栩一個腦門刮子,“瞎搗亂什麼。”
此時,玊璜周邊島嶼群,可可那達島。
“可是灼青,這次海考聽說是上面親自出的試題,百年難得一見,你當真不去啊?”
顧灼青起身,直接無視那人“誠懇至極”地邀請。
“灼青……”
被叫之人回頭,那天上地下唯一一隻白螭虎,正舒展眉頭看他。
“白老師,還有事嗎?”
“海考報名今晚截止,優勝者,可是能夠窺觑生前一世的豐厚大獎,不說往生鏡從不外借觀往生,聽說光是優勝前十名能拿到的寶物,都是聞所未聞的,不感興趣?”
蕭海魄點頭如蒜,“感興趣的感興趣的白老師,灼青隻是嘴上不說,是吧灼青。”
白螭虎的胡須動了兩下,臉部逐漸上升團團煙雲,末了一張頗為剛毅的臉龐顯現。隻見他手裡滿是已經打包好了的教學用具,可指尖微擡,隻朝蕭海魄隔空一點,那人便瞬間吃了一個腦瓜崩。
“海魄,強人所難可要不得。”
蕭海魄捂着紅腫的腦門,朝那個轉身走出幻境的背影龇牙咧嘴,臨空又被點了一下。
“嗷嗚……艹。”
“灼青……灼……”蕭海魄匆匆追了上去,就見顧灼青站在出口處一動不動,低眉沉思,似乎遇到了一個極為棘手的問題。這讓蕭海魄都不敢随意動彈幻境的出口,輕聲問他,“這出口……有什麼不對嗎?”
顧灼青嘶了一聲,開口卻還是十分冷淡,“我……忘了出口密碼。”
蕭海魄,“…………….”
“灼青,你是怎麼考上玊璜的……”
這個問題,顧灼青心想,好像在青鐘時也曾有人問過。是了,不知不覺,在玊璜的日子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
“阿灼!”呆呆喚他。
這一聲呼喊,恍惚間與那天樹林的偶遇重了影。
顧灼青拖着頗為狼狽的身軀轉身,就見呆呆站在出入口的小洞前擔憂地望着他。他想告訴呆呆自己沒事,可風一吹樹梢沙沙作響,竟也抹去了他即将出口的話語。
似乎,對現在的生活,确實感到了一股厭倦。
顧灼青看着呆呆握緊小拳憤憤不平,“阿灼,你要不要跟我去見長老,我,我把他們的惡行都告訴長老!長老會幫我們出氣的!”
他搖頭,正想拒絕,可呆呆又問他,“阿灼,你要不要跟我去玊璜?”
那一瞬間,顧灼青動搖了。
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不能去,響應極其強烈,可他出口卻答應了呆呆。
呆呆開心地原地雀躍,那灰小的身軀不斷在洞口蹦彈。顧灼青知道,他對這個世界僅有的一點聯系,也在他答應的刹那被斬斷了。
而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覺得那一點聯系,全是郝夭阙。
夜幕已降臨。
一路上顧灼青聽呆呆叙述了不少東西。
例如雙椿空間。
如果說這個經曆了一百多億年的現實世界有自己的宏觀宇宙,那麼雙椿空間便是它的倒立體,立處于上而非下,非縮影,非平行,而稱對立。
在雙椿空間,你能找到任何現實世界存在的東西,包括天災人禍。與其說現實世界的天災均由天意,倒不如說對立的雙椿空間發生了人禍,從而導緻了兩個世界的失衡。好像岸上樹與其水上影,如若風湧波紋四起,兩者均會動蕩不堪。
而玊璜,便是伫立于雙椿空間正位,掌管衆生萬物的權力中心。
螭虎、萏嫫、波波,三大種族皆為公職,常年居住于玊璜,管掌判尋,大體上圍繞人類展開。
玊璜的氣候環境,建築風格,出行方式,通信聯絡,大抵都是模仿現實世界而建。研究人類行為和曆史,已成為玊璜分割不開的部分。
自現實世界成立初期至今,人類多有傳聞向往而不得門道,而在玊璜所謂的永生,正是曆代君王苦苦追尋的長生不老。
“這幾萬數字,就是玊璜至今存在的人類?”
呆呆往前跳了兩步,立刻被路邊的衉闆棍吸引,“是哦,族長爺爺說的,肯定不會錯。”衉闆棍是個機靈的,一聽着聲響便鑽入灌木叢中融為一體。
呆呆失望地呆立了會兒,臉頰兩邊的波波球迅速上下滾動,好似在表達自己的不滿,在聽到顧灼青發問時,又頓時眉開眼笑起來,如若孩童一般。
郝夭阙不解,“既然踏入玊璜的門檻如此之高,為什麼近幾百年卻不斷在擴招?這野雞大學倒不怕掉檔次。”
徐栩搖頭,擡手接過郝夭阙請假的條子,那美豔臉蛋瞬間垮了下來。
“我說大哥……”紙片子被抖得嘩嘩響,深怕被抖折了腰,非得靠自身韌性才能不被這美人揉成一團丢回某人的懷裡。
“一年!”五指扶額,徐栩苦笑,“學校是你家開的吧?是吧?請假一年,你是當我傻還是當老羅瞎!”
郝夭阙沒說話,就隻是靜靜看着徐栩,笑了一下。
徐栩,“……”明明這麼好看的一張臉,當下隻覺得欠揍。
“三天。不能再多了。”
“半年。”
徐栩翻天白了一眼,“…..你怎麼不幹脆直接入學算了呢?”
郝夭阙眼睛一亮,“我馬上在青鐘退學!”
“夭阙……”徐栩推開椅子站了起來,雙手抱臂難得擺出一副為人師表的模樣,語重心長地問,“雙椿空間不比現實世界,灼青去了,是他了無牽挂,也是他的機遇趕巧。那你呢?雖然星主們确實認可過你的能力,有意招攬,可你在這裡有父母有朋友,入了玊璜,你怎麼跟他們交代?”
郝夭阙本就沒天真到以為一年的請假條能批下來,隻想逗趣徐栩,但聽她開始碎碎叨叨,便覺得少了幾分趣味,本想開口作罷,哪知在聽到那“了無牽挂”四個字時,偏生讓他心裡升騰起了一股莫名的火氣,那小火苗刺啦一聲撺掇出來,在少年人的理智之田上興風作浪。
徐栩面向沉默的少年輕笑一聲,這剛入十七門檻的青蔥頭子正值旺盛,這些個大道理連她都在長老那裡聽得厭煩,又何苦去質問一個并未考慮未來的人。
她彈彈請假條,将那日期改為三天後簽上了字。
“夭阙,你……”徐栩話還沒說完,便被她以為的稚嫩少年截斷了話頭,“想做什麼便去做,哪來這些艹蛋的規矩,猶猶豫豫畏畏縮縮可不是我郝家的優良傳統。”末了朝手機另一頭問道,“是吧老郝?”
電話那頭傳出一陣爽朗笑聲,郝正雄接到電話時還以為自家寶貝兒子“又”受誰欺負了,沒想到一接通就聽到郝夭阙的“豪言壯語”,心想兒大了,總算是明白他從小的教育方針了,遂馬上附和,“對!兒子你說的極是!爸爸支持你,無論你想做什麼!”
郝夭阙兩手一攤,對徐栩無奈道,“我爸同意了。”
徐栩無語問蒼天,尤其聽到此時還在助纣為虐的郝正雄大喊,“沒錯!!我同意了!!兒子你做什麼爸爸都支持!!”
徐栩接過電話,沉默半晌,一笑,“郝家長,那您現在來一趟學校吧,辦理一下夭阙的退學手續。”
電話那頭的郝正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