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夭阙将手搭在腦後,緩步下樓,“死的比活的更可怕,說明還存在另一隻更牛逼的怪物。”
“我就說坐電梯吧!你倆非得走樓梯,現在怎麼辦,往下走還是在這層換電梯?”
“走不了咯。”
顧灼青和那古下樓,順着郝夭阙的方向看去,通向下一層的階梯不知道什麼時候攔腰斷了幾截,除非從當前位置跳下三四層樓落進豬面猴的懷抱,那麼唯一的出口就隻能是離開安全通道進入43樓。
三人默契轉身,不想再與那些鬼東西打交道。
前面兩人走得快,顧灼青墊後。可正當他觸碰43樓的安全通道門時,一時之間竟産生了些許錯覺。光影交換,連在耳邊的人聲都模糊起來。
“小顧,小顧......”
誰在叫他。
誰在拍打他的臉。
最先進入鼻腔的是鐵塊炙烤的高熱腥味,周邊的溫度瞬間就提高了起來,乒乒乓乓的敲打聲,木塊燃燒的火星子噼啦啪啦炸開,還有逐漸傳來的嘈雜忙碌的人聲,霎時像一道道聲浪一波一波席卷顧灼青的五感。
“喂小顧,怎麼樣,堅持的住嗎?”
一碗水橫在他面前,直至顧灼青茫然被動地接受現在的環境。他擡手接過水,機械地點點頭,然後聽着勁瘦老漢在拍拍他肩膀的同時出言安慰。
“累了就歇會兒,據說有個大人物來,這會兒頭頭都出去接風了。”
顧灼青擡眸四望,入眼皆是包裹着頭巾,身穿敞開短馬褂,腳拖草鞋的漢子。三層樓牆上、地上、各處台子上、乃至人的背上肩上,入目皆是五花八門的兵器。還有更多的類似法器的物件,有幾樣他在白螭虎教學時見到過。
這裡是......鍛造武器的地方?
他還未想明白,肩膀突然遭受接二連三地撞擊,每個人都井然有序地站在自己指定的位置,然後喧鬧的武器鍛造據點便靜得針響回鳴。
唯有他,怪異的好像與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老漢用着氣音喊他,告訴他該站的位置。
可他就好像自動隔絕了周遭一切聲響,隻是直勾勾地盯着三樓上,那個傲得目空一切的男人。
“郝......夭阙?”
那個人的眼神便掃了下來,與他四目相對。
是郝夭阙的臉,這世上找不出第二張。
不是郝夭阙的神情,冷得像冰。
那個男人薄唇開阖,說了什麼,他隔得太遠聽不清,實在是聽不清,卻又聽得十分清楚。
光影又開始錯綜交換,他的耳裡全剩下郝夭阙的聲音,一聲一聲,在叫他的名字。
“喂,顧灼青,顧灼青......”
顧灼青睜眼,一把抓住搖晃肩膀的手腕。
“郝......夭阙?”
對方明顯松了口大氣,咋咋呼呼叫道,“可不是老子麼,你踏馬魂被那群豬面猴勾走了嗎?我倆一回頭就看你站在樓道口一動不動,像被誰下了定身咒一樣。”
顧灼青看向自己的掌心,又轉向郝夭阙的臉,漸漸的與幻視中的臉重疊,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幾乎是條件反射出口,“十汀竟納洲,好玩嗎?”
說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郝夭阙睜大眼睛,一臉茫然,“十汀竟納洲,是什麼鬼地方?”
顧灼青有點懊惱地搖頭,表示他自己也不清楚。
唯有那古,驚恐地聽着這兩人的對話。
郝夭阙看得好笑,踢了那古一腳,轉身往電梯口走去,“别一副要吃人的表情,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再讨論吧。”
“等等。”顧灼青叫住郝夭阙,神志總算清明。他環顧四周,目光停留在了郝夭阙背後的房門上。
顧灼青伸出食指,指着那扇分明與其他不同的門,說,“這個房間,是我幻境考試的入口。”
那古挑高了音量嗯了一聲,“你倆擱這套娃呢?你進我的幻境我進你的幻境。”
郝夭阙嘶了一聲,自動無視那古。
“哎我在想,如果我的幻境是由我們兩個的想法衍生而成,而你已經通關了你的幻境考試,那麼在你打開這扇門的時候,能不能想着出口同時默念密令?這樣我們或許有機會走出去。”
“叮。”
電梯門再一次在三人面前打開。
左邊是電梯,右邊是房門。
顧灼青左右觀望,倒也覺得郝夭阙的想法不妨一試,畢竟在毫無頭緒的世界裡,按照邏輯走下去的路不一定是生門。
于是他們再次抛棄電梯,轉而面向這道房門。
然而當顧灼青念着密令推開房門的刹那,白光一閃,面前卻是比肩接踵的人群。人群臉上皆無光無感,呆滞異滞。更為詭異的是,如此“繁華”的街道,鴉雀無聲。
郝夭阙愣了下,“出口?”
那古手背托腮,笑意盈盈答,“很明顯不是美人。”
顧灼青咦了一聲,疑惑不解,“難道最後兩個口令,背反了?”
郝夭阙/那古,“......”
那古擡手,随意往空氣裡抓了一把,在看到自己掌心裡湧動的黑紫之氣時,臉上的表情可就不那麼好看了。
“小青青,要好好複習一下老師教過的知識啊。”那古哭笑不得,“咱文化課也得跟上不是。”
在他們面前路過的人群越來越密集,雖然一聲不吭,可眼神總有意無意往這邊瞟。後頭的路已經消失,不管前面再多阻礙,也隻能硬着頭皮上。
那古張手開始結印,“不管怎麼說,先導者先開路吧。”卻被郝夭阙制止了。
彼時從街道盡頭開來一輛皮卡,年歲頗久,噴着突突突的尾氣,車身後載着一撥人,密集到似乎相互之間胸腔的空氣都要被擠光。
車門打開,一個滿臉花紋男踩着靴子一腳踏在車框上,手扶上框,從車裡側跳了下來。無袖開衫就這樣大喇喇挂在他結實的古銅胸膛上,肌肉緊繃,長腿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