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桑亦震驚,“這麼賺錢你咋不開?”
“我懶。”老闆睨着他,“而且我不缺錢。”
“……”桑亦“啧啧”,“這世上還有不缺錢的?神經病啊……”
“滾。”老闆踹他一腳,“不過你得交場地租賃費。”
桑亦想了想:“你真給我幹啊?”
老闆往躺椅上一躺,用蒲扇蓋住臉:“日行一善,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桑亦:“……”
桑亦是不會放過任何賺錢的機會的。
他去二手貨市場買了些便宜的桌椅闆凳擺在面店門口,又去買了些燒烤用的東西,雖然覺得不可能賺幾萬塊,但能賺幾千塊也是好的。
他在面店這裡老闆給他開一個月兩千的工資,這已經是這條街上餐館幫工最高工資了。
陸文再來時,桑亦拍着桌子給他畫餅:“你别擔心,很快我就有錢了,有錢我給你治眼睛。”
陸文愣了:“你給我治眼睛?”
“對……不,也不對。”桑亦摸摸脖子,“就,就,這錢吧,是我借你的,你懂不懂?得還的。”
“你要賺錢給我治眼睛?”陸文又重複一遍。
桑亦不敢再嘚瑟,蹲在他身邊仰頭看着他:“诶,小瞎子,你聽明白,不知給你治,是借錢給你,借借借,你明白什麼是借嗎?就是得還,你别訛我。”
躺椅上的老闆聽笑了:“那誰,小瞎子啊,我們小樹看錢看的可是比命都重,他來我這裡這麼長時間,我包吃包住,他一個月能一分錢不花,連衛生紙都是偷我的用的。”
“那不是偷。”桑亦瞪眼,“那叫偷嗎?那叫拿,就擺在桌上,我一天才上幾次廁所啊。”
老闆笑的搖椅都快散了:“所以說,小瞎子,他願意借錢給你,那真是……天下奇聞,你也最好想清楚,花他的錢可是有代價的。”
“為什麼?”陸文眨着空洞的眼睛看着他,“有目的嗎?”
“沒目的。”桑亦煩了,“就是你得還,還還還……說這些都早了,我還不一定能賺着錢呢,但醜話得說在前面。”
桑亦站起身過去扒拉老闆:“來來來,哥,給我們錄個像,留取證據,讓他自己說,我要是賺了錢借給他,他得還我,如果他賺了大錢,最好能給我加幾分利息。”
老闆覺得有意思,還真拿了手機出來錄,陸文面無表情看着桑亦:“你是不是腦子有點兒病,我們才認識沒多久。”
“你有病,你全家都有病,你爹媽更是有大病。”桑亦捏着他的下巴轉過去讓他看攝像頭,“快,宣誓。”
……
桑亦的燒烤攤開攤了,特意做了塊招牌叫:小瞎子燒烤。
他給陸文擺了個凳子,讓陸文坐在那裡拉二胡。
這是桑亦無意中聽說陸文會拉二胡後起的念頭。
“就拉那首二犬吃月。”
“那叫《二泉映月》。”陸文抿着唇不太想,嫌丢人。
桑亦在他腦袋上拍一巴掌:“錢才是最重要的,不願意也得拉,沒得商量。”
小瞎子燒烤有瞎子拉二胡,小瞎子長得還特别好看,哥哥姐姐大爺大媽都來捧捧場啊。
暑期的夜晚,吃燒烤的人特别多,桑亦白天在面館幫工,晚上就開始賣燒烤到淩晨,半個月下來瘦了十斤。
但錢賺的也多,半個月下來刨去各種開銷,竟然賺了一萬多。
桑亦把錢都給陸文:“去吧,拿着錢先去做檢查,老闆說等你檢查完,再确定怎麼治療可能還得一段時間,我再多賺點兒,說不定就能把眼睛治好了呢。”
陸文捏着手裡的錢,半天沒言語。
“你就不怕我拿了錢跑了?”
“我草你大爺,你敢。”桑亦罵道,“你敢跑,我就敢弄死你。”
陸文垂眼笑了一聲:“過來。”
“做什麼?”
“摸一下你。”
桑亦皺眉:“不要,摸着怪難受的,你什麼毛病啊。”
“過來。”
“不。”
陸文便不說話了,一直伸着手等着。
桑亦看了他一會兒,怒了:“你是不是有病啊?”
“是,眼瞎。”陸文淡淡道,“想摸人。”
“……”桑亦罵罵咧咧将臉送進了他手裡。
陸文說:“你臉瘦的隻剩骨頭了。”
“罵我醜?”桑亦呸他一口,“滾你大爺的。”
那天晚上,陸文拉的不是二犬吃月,是一首桑亦沒聽過的調調,陸文說那首歌叫《我的宣言》。
桑亦嘀咕,這歌名聽着怪神聖的。
燒烤攤上竟然有女孩子會唱,她拿過話筒唱了起來,唱的竟然還是粵語,桑亦聽不懂,但她唱的很好聽。
喝醉了的女孩子唱起歌來腰肢扭動着,很是好看,桑亦忍不住盯着瞧,然後便見她拉起旁邊的女孩吻了上去。
卧槽卧槽卧槽……
桑亦扔了手裡烤着的燒烤跑到陸文身邊搖晃他的肩膀:“瞎子,你看到了嗎?兩個女孩在親嘴,我的天爺啊,這是什麼鬼熱鬧。”
兩個女孩擁吻在一起,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歡呼聲,有人吹口哨,有人拍桌子。
陸文淡定的拉着二胡道:“那是同性戀。”
“什麼叫同性戀?”
“就是女孩子和女孩子,男孩子和男孩子,像女孩子和男孩子在一起那樣過一輩子。”
“呃……”桑亦反應了一會兒,然後目瞪口呆,“還能這樣?”
“嗯,這個時代很正常,是你……”陸文沉默一瞬,“土老帽了。”
“滾。”
桑亦太震驚了,他跑到人家兩個女孩子面前盯着看,被壓着親的那個女孩子有些害羞,掙脫出來。
桑亦又回到陸文身邊:“我在我們村裡看到的都是男人跟女人結婚生孩子,這女人跟女人親起來什麼滋味?”
“你親過女孩子?”陸文問。
“那倒沒有。”桑亦爬起來繼續烤,“我們那裡的女孩子都看不上我。”
“诶……”桑亦實在是太好奇了,“那男人親男人的滋味你試過嗎?”
“沒有。”一曲罷,陸文放下二胡,仰頭看他,“你想試試嗎?”
桑亦想了一會兒,竟起了些好奇。
他好奇男人親女人,好奇女人親女人,也好奇男人親男人。
女人他是沒有的,但身邊有個男人。
“那就試試呗。”
桑亦上完最後一桌燒烤,牽着陸文來到了一旁的小胡同裡。
淩晨兩點的夜晚,小吃街上依舊喧嘩,但胡同裡卻是黑乎乎的,桑亦有些手足無措:“這這這,我沒幹過這種事兒,怎麼親?你會嗎?”
小瞎子比他高一些,沉默一瞬後,微微低頭,準确的将唇覆在了桑亦的唇上。
那是桑亦第一次接吻。
雖然他已經二十歲,卻不懂情愛。
也在最不懂情愛的時候,被人親了。
那種感覺很奇妙,雖然滿嘴都是孜然味,但背脊卻延展出細細麻麻的感覺,像是打火機裡的點火器打在手上時的那種過了電流的酥麻。
大腦一片空白。
桑亦的手腳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一拳砸在了陸文的臉上。
也不知道為什麼,隻是那種失控的感覺他不喜歡。
陸文面無表情後退一步,淡定道:“這就是男人親男人的感覺。”
桑亦手腳發軟地靠在牆上:“哦……”
*
酒店房間内,桑亦看着穆文骁臉上的淤青。
時隔八年,打的地方都一樣。
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尖,桑亦大腦一抽,就問他:“我讓你睡我一次,你會放過我嗎?”
穆文骁看他一眼,将那根掉到地毯上的煙抽完後,才發出譏諷的笑聲:“桑亦,你覺得你現如今對我還有吸引力嗎?”
“……”
桑亦無言以對。
說話前能不能先将你的收回去?是誰特麼剛才對着他發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