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羅樹茂密的枝條與對岸的榕樹相互糾纏,叢生的藤蔓攀附其上,美洲豹胡須滴血,聞見了獵物的味道,兩個人類幾乎已經退到了它嘴邊,下一刻,賀硝松了勁。
美洲豹撲了個空,從半空中墜落在地,大雨瓢潑,底下的河水猶如沸騰,很快蔓延到沿途的叢林,賀硝一手攬着林熄,借助藤蔓的力量蕩到半空,河水中鳄魚不斷躍出水面,又砸入水中,旋即被河水中急速飄過的廢棄儀器撞開,身後獸吼與鳥鳴此起彼伏。
藤蔓到達最大高度開始向下垂,賀硝松了手,在墜入河水之前握住了樹幹,兩個人搖晃幾下,穩定下來。
“還能動嗎?”賀硝問林熄。
林熄的呼吸不是很穩定,點了點頭,頭盔蹭在他胸口。
“踩着我爬上去。”賀硝說。
林熄深呼吸幾次,仰起頭,賀硝單臂挂在樹上,林熄伸出手,攀上了賀硝的肩。
“放心踩,壞不了。”賀硝說。
林熄一手攥住他握着樹枝的手臂,腰身緊貼着賀硝的腦袋,曲腿向上爬,賀硝另一隻手掌撐在他腳底助力,林熄踩住賀硝的肩,爬上了樹枝,賀硝緊随其後,翻上了樹。
“順着樹枝往前走,能到對岸。”
賀硝拔出腿上的折疊刀,刺入一條躍上來的變異凱門鳄腦袋裡,一擡頭,一隻眼球吊在眼眶外的鹦鹉猛然出現在視野裡,林熄連開兩槍,鹦鹉墜落在河水中,驚起水花,雨勢更大,已經沒上對岸的高地。
“要快點了,否則對面落腳點也會被水淹。”
林熄軟綿綿地垂下手,呼吸沉重,跨出一步,猛然搖晃一下,賀硝一把穩住他:“能走嗎?”
林熄點點頭,下一秒小腿發軟,險些跪倒在地,天空中電閃雷鳴,他呼吸粘稠,在賀硝臂彎中半天才說:“......想吐。”
“麝香雉的毒,正常的,防護服把生物毒氣識别成自然氣息放進艙内了,這種毒見效快,不過持續的時間很短,少量毒素的話,十幾分鐘反應的時間就結束了。”
賀硝看着他:“我背你?”
林熄有氣無力地說:“我能走。”
“我不信。”賀硝不由分說地将他架在背上:“抱緊,等過了河到了研究所再睡。”
賀硝的肩背很寬闊,即使在電閃雷鳴的熱帶雨林的樹枝上行走,也很穩當,林熄虛虛地環繞着他的脖子,感到十分困倦。
“你都參加了這麼多回實戰演練,沒有預料到現在這種情況?神州給首席的防護服性能有點低了吧?”賀硝為了防止林熄睡着,一邊緩步行進一邊和他講話。
“第一次。”林熄暈暈沉沉地說。
“你當首席執行官幾年了?”賀硝問。
“五年。”
“那怎麼會是第一次呢。”賀硝問,腳下一滑,險些栽倒,他極快地穩住了身形,反手按住林熄的腰,穩住他。
“......别碰我。”
林熄有些前言不搭後語,這是中毒的後期表現,過了這個最難受的階段,毒就開始緩解了。
“你們神州,有沒有一個叫相......”
賀硝想趁機套套他的話,林熄是高層,一定與相柳有過直接接觸,可不知道是不是趁人之危不道德,問到一半,一道閃電猝然劈下,賀硝身後的樹木發出可怕的斷裂聲響,緊接着他感覺身子在向後傾倒。
他的話戛然而止,迅速地将林熄換了個姿勢,橫抱在胸前,樹枝斷裂在即,他蹲下身,發力躍起,身後的娑羅樹轟然倒塌,發出刺鼻的味道,驚動了密林深處的狐蝠,上百隻被化學物質染了顔色的狐蝠浩浩蕩蕩地沖出樹叢,圍繞着二人不斷發出怪異鳴叫,鋒利的指爪撓碎了林熄的背包,河流奔騰帶走折斷的樹枝,接連幾束藍光爆炸,數隻大狐蝠噗通墜落水中。
林熄的胳膊垂下,離子槍從他手中滑落,他努力撈了一把,抓了個空,離子槍順流而下,二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在下一道閃電劈下之前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