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家的晚餐開始的戰戰兢兢，結束的轟轟烈烈。

飯局一開始還能控制着自己行為與發言的人，幾杯酒下肚醜态一一暴露，倒是平時被辻千濑他們吐槽說吃飯不老實的五條悟，這會姿勢端莊的坐在主位上，滿臉諷刺。

在主宅天高皇帝遠的快活了幾年的長老還是沒控制住自己的說教，酒壯慫人膽用在那些老态龍鐘身居高位數年的長老身上真是再合适不過了。

他們沒能察覺神子不悅的情緒，自顧自的輸出着自己的觀點，然後把原本就沒什麼胃口，一直在五條悟旁邊座位上戳生菜的辻千濑連帶着卷入到了批判的行列之中。

五條悟的表情，整個人的氣息也是在那時改變的。磅礴的咒力如同海嘯産生的海浪，将所有人擠壓到無法呼吸的程度。

除了辻千濑，她坐在那裡，面色如常，行動也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而這并非五條悟的區别對待，是辻千濑本身的實力本就如此。

“原本我也不想對你們五條家内部的事情多嘴多舌什麼，畢竟我隻是個「客人」。但是因為五條同學對你們冷嘲熱諷，就把矛頭轉向我這種刻闆做法就是你們的不對了。”辻千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啊，失言失言，這種找家族長老麻煩的工作，應該讓五條同學自己完成才對。”

辻千濑優雅的放下茶杯，笑容如惡魔，生怕自己的話還不夠火上澆油：“畢竟我不過是才成為特級，不知道底細的怪異之人罷了。”

五條悟诠釋了怒極反笑最标準的模樣，不論喜怒哀樂都不會被影響到的顔值，此時此刻散發着的，是想要殺死誰的殺意。

藍色的咒力從五條悟的掌心迸射而出，餐廳的天花闆瞬間報廢。好在是木質結構，被摧毀的十分徹底，倒是免去了那些匍匐在地的人多餘的鬼哭狼嚎。

“老子的朋友不需要你們多嘴多舌，再有下一次就不是蒼這麼簡單的警告了。”

“多謝款待。”辻千濑站起身，把紙巾平放在桌子上，“真是出不錯的劇目。”

……

五條家的長老卸任了一批又一批，權力集中到五條悟一人身上這都是後話。當晚的飯局潦草結束，卻沒有影響到辻千濑與五條悟後續的談話。

反正空置的房間要多少有多少，就算是在沒有遮擋的平台觀景座對話，也不會有人再敢來偷聽了。

“啊——頭疼！所以我才不願意回來，那群可惡的老橘子不僅冥頑不靈不懂變通，還都是些舊時代餘孽，之前總是控制不好力度，這次終于精準輸出了。”五條悟捏了捏眼角，躺在地闆上，“你居然真的忍住了，我還想着你跟那會一樣，會突然暴走。”

辻千濑回憶了一下：“啊，你說最開始那會？如果那群人不姓五條的話，我會那麼做。可惜呀，他們有自己的家主，我才不越俎代庖。”

辻千濑說多虧晚餐時的節目，讓她的心情好了不少，這會能夠更加心平氣和複述半山腰分開之後發生的事情了。

傳統魔術師不喜歡使用人類創造的高科技裝備，迦勒底除外，也因此，辻千濑在那時用手機拍攝了大量的照片，還錄下了幾十秒的視頻素材。

有雷光加持，照片和視頻都保留了足夠的細節。空曠的山洞内，是有着人工痕迹的平台。不考慮山體的情況，在山洞内有人為痕迹是很平常的事情，問題在于神戶市的山從有文字記錄開始，就已經是野蠻生長的大自然産物了。

“唔，按理說如果這裡真的有這麼一片區域，小時候的我絕對會跑去的。”

“從京都跑去神戶？一個人？”

“嘛，那時太無聊了，家裡想管教我的人太多，待久了又沒勁又眼睛疼，就跑出去了。”五條悟想起被自己遺忘的正事，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差點忘了回來的主要目的，辻，快，再陪我去找那些老家夥一趟。去晚了他們全就寝了，還得一個個叫起來，太麻煩了。”

辻千濑咂舌，不愧是五條悟，擔心的點都那麼非同尋常。

辻千濑倒是不着急地下大空洞的事情了，實在是沒有任何可以着力的點。六眼都沒有發現異常，可想而知那結界的級别有多麼高。現在，要擔心的事情反而變成了，她自己的結界不會被有心人破壞。

而且，沒錯，比起她的事情，五條悟的信息與行蹤全都被普通人拿到了這一點，尤為要命。

咒術師應當保護弱小，哪怕是五條悟最讨厭的正論，他依舊不厭其煩的執行着。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之後難免會對這件事産生動搖，之後會走向哪個極端，誰也預估不到。

至于感同身受，辻千濑作為情感淡薄的魔術師的一員，也無法做到。

換做半個月前，辻千濑隻會跟在五條悟身旁一言不發，像吃瓜群衆一樣旁觀一切。或許是因為今天觸碰到了魔術存在過的痕迹，辻千濑難得的，話多了一些。

“你知道魔術師的傳承方式麼？”

“當然不知道，你還沒把故事講到那部分。”

“物競天擇，世代積累，摒除缺點，然後，将一切烙印于被選擇之人的身上。”辻千濑撩起袖子，激活了一部分魔術回路，紫色的條狀紋路若隐若現，“這就是每一個魔術世家最值錢的财富。”

五條悟的眼眸亮了起來，那樣的紋路他從未見過，是完全新奇的存在。好奇心驅使，他甚至想要伸手去碰一碰。可辻千濑的動作更快，眼見要踏入那些長老居住的院子，飛快的把袖子放了下來。

“之後再講這件事。”辻千濑把五條悟往院門的方向推了推，“五條悟，你可以選擇成為五條家的五條悟，也可以選擇讓五條家成為五條悟的五條。因為某種條件到達某個高度和因為到達了某個高度，再立下某種條件，選擇權在你。不過，不論如何，你的朋友們都會支持你。”

五條悟看着辻千濑，反問道：“朋友們包括你麼？”

“要看你的選擇了，最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