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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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東京的聖誕節下了一場讓人徹骨冰涼的大雨。

東京大學後門的一條街道上，一個穿着淺灰色風衣的黑色長發男人正坐在一個拉面小車裡吃着拉面。

“怎麼不帶你老婆一起來了？”拉面師傅配着小酒翹着二郎腿坐在面攤後面随意的和他說着話，“兩年沒見你了，陳家小子。”

“她也有事啊叔公，”男人看着遮雨棚外滴落的雨水，夾了一筷子面邊吃邊道，“您還準備待在這條街不走嗎？如今的蛇岐八家早就不是當年的蛇岐八家了。”

“嘿，你這臭小子，别哪壺不開提哪壺，”拉面師傅啐了他一口，“老子在這裡養老每天看看漂亮女大學生過的挺有滋有味的，别跟你媽一樣說話專挑人痛處說，你再說我就要趕人了啊。再說我也不稀罕他們。”

男人笑了下沒再說話。

反而是拉面師傅叼了根煙繼續說：“你們中國人總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你總不會是無緣無故來找我？”

“叔公，我沒記錯，你母親也是中國人。”男人指出，“還是跟我父親有血緣關系的小姨，你有三分之一的中國血統，我叫你表叔也沒問題的吧？”

“别唠叨那些血緣關系了，聽了老子頭疼，有事說事，真受不了你們的彎彎繞繞。”

“我就不能是簡單來看望您一下的麼？”男人說。

“黃鼠狼給雞拜年？”

“看來叔公您的歇後語學的不錯，不過還沒有那麼不安好心的地步。”男人擡起左手手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我和東大的一個心理學教授有約，他約着說到您這裡吃面，我提前來了而已。不過看來叔公您這幾年生意是越做越紅火了。”

“那可不，”拉面師傅得意洋洋，旋即話題一轉，“你們家那兩個小娃娃呢？”

“一個在卡塞爾學院正讀着，還有一個準備明年入學，”男人悠閑的說道，“您這麼饞小孩不如去領養一個養着，以後好歹也有人給您養老送終，别總惦記着我家的了。”

“……哎，養孩子太麻煩咯，算了，養不來，我這種人渣怎麼教育的好小孩，别耽誤了一輩子。”拉面師傅搖了搖頭，“昂熱那老家夥還沒死呢？”

“校長？校長還喝着Vega Sicilia抽Cohiba呢，沒有把世界上的龍全部殺完估計不會死吧。”男人放下筷子，從風衣口袋裡拿出一張手帕擦了擦嘴又重新疊好收起來。

兩人在雨幕中風輕雲淡的聊着世界另一面的生物，話題迅速交替來回，男人在不動聲色中把拉面師傅想要知道，或許又不想知道的消息還是全都說給了他聽。

待到東大後門逐漸有學生撐着傘走出時，兩人才點到為止，轉換了輕松的話題。

但如往常一般準備在後門小吃街對付一下晚飯的兩個男生卻在踏出後門之時其中一個率先停下了腳步。

“zero，你看那邊那個人，是不是很像……雙穎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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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先生真的不打算來做一次講座嗎？和你聊天真是受益匪淺啊。”

“十分抱歉，最近實在是事務有些繁瑣，如果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聯系您的，畢竟能在東京大學裡辦一次講座也足夠擁有榮譽了不是麼。”

“今天實在是匆忙，下次我請你去高檔餐廳吃一頓，那今天就到這裡，我回去給學生上晚課了，陳先生再會。”

“再會。”

男人起身送别頭發有些花白的老教授，拿出錢包去拉面師傅那裡結賬。

“來我這吃飯還付錢？你是不是不把我當叔公了？”拉面師傅把他的錢擋了回去，大義凜然道，“沒多少錢，你以後有空多來陪老子聊聊天就行了。”

男人擡手按了按眉心，略微無奈的把手收回來：“您要是真的閑來無事我給您辦張簽證您去中國轉轉怎麼樣？其實我母親一直也挺想再見到你的。”

“哎，我這年齡還能辦簽證？海關看了都不給過咯，”拉面師傅搖搖頭，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當年那群家夥犯下的事情我也沒臉去中國，回頭你回去幫我給我媽上上香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