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3）

——

十二月的東京溫度很低，前夜下了一場大雪，街邊的建築上都蒙上了一層白色，即便是周六的清晨也有不少打工的白領裹着厚重的衣服在路上開始趕通勤準備去加班。

汽車的鳴笛聲和引擎聲，輪胎壓在融化雪地馬路上的摩擦聲，人群的嘈雜聲，演奏了一曲忙碌的交響曲。

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時間和心情欣賞，東京本來就是一座沒有什麼人情味的城市。

“案件現場無關人員請不要進入。”在降谷零和諸伏景光趕到他們在學校附近兼職打工的餐廳時，整個門店外面已經拉起了警戒線，停了兩輛警車，不斷有警察攔住路過想要看熱鬧的人靠近。

“我們是這家店的員工，”諸伏景光在他們被攔下之前舉起正在通話的手機搶先說道，“是平岡店長叫我們過來的，說警察也需要我們的口供。”

站在他身邊戴着口罩的降谷零也跟着一起點了點頭。在得知兼職的餐館居然有同事死亡之後，降谷零還是火速換好了外出的衣服，和諸伏景光一起出了門，兩人被攔在門店外的警察在核對過信息後被放了進去。

此時警視廳鑒證科的人還在現場取證，正好将屍體裝進黑色的裹屍袋裡，兩人走進也隻看見一個勉強能辨認出人形的東西被裝了進去。這間餐館面對馬路是一個五十三平的半開放式餐廳，裡面是白色粉刷牆壁，牆壁上還有請美術生手繪的菜單，還有一面留言牆，是東京大學學生們經常光顧的一家店。

但此時繪制着菜單的牆面上被一道道細長的挖橫破壞，鮮紅的血迹在其間一段段出現，很像是手指在牆面上不斷摳摳出來的，留言牆上的便利貼也被毀掉了一大半，就連一邊的桌椅也都全部翻倒，地上，牆上——血指印随處可見。

“橫田警官？”兩人加快腳步往裡再走幾步就看見轉角後手裡還拿着刮胡刀臉上胡子隻刮了一半，衣服都全是褶皺沒怎麼穿好的平岡店長和一個他們曾經有過一些淵源的熟人警官站在一起。

“剛剛聽平岡先生說另外兩個兼職店員是諸伏君和降谷君，我就猜到是你們兩個了。”女警對他們的到來倒是沒有太意外，臉上嚴肅的表情緩和了一些，沖他們微微颔首，“不過既然是你們兩個那我大概可以先排除兩個嫌疑人了。”

“哎？橫田警官，你認識這兩個小子啊？”平岡店長是一個身材偏胖留着胡子的大叔，聞言驚訝的摸了摸後腦勺問道。

“他們從前算是中野區小有名氣的少年偵探，之前協助警察署破過不少案子，有過一些交集。”橫田裡奈說着看向他們，“你們現在是如願考上了東京大學了麼？不過我記得你們一起不是還有個女孩子一起？”

“橫田警官不也升職調入警視廳沒有和大泷警官一起共事了嗎？”降谷零聲音有些沙啞的用問題回答了她的問題，擡手拉了下口罩，“這次還需要我們協助破案嗎？”

“這個等我給你們做完簡單問話再說。”橫田裡奈對平岡店長點點頭，帶着兩人走到沒有被打翻的桌椅離現場不遠的幾米邊看向他們倆人，“你們早上六點的時候在哪裡？”

“在我們合租的公寓。”諸伏景光早就熟悉這套流程，直接說道，“zero這幾天發燒所以我六點起來了，做了我們兩個人的早餐，我們兩個可以互相證明，公寓樓下的保安也可以證明我們在直到店長打電話過來之前都沒有出過公寓樓。剛剛電話裡平岡店長也沒有說清楚到底是誰死了，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一部分情況嗎？”

而降谷零則是重新觀察起了店内的現場——除了他們進來第一眼看見的表面現場外，店門并沒有從外被破壞的痕迹，收銀台距離混亂翻到桌椅的附近也有很長一段距離，但是上面并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迹。因為靠近東京大學所以生意很好，每周收銀的錢都會存放在收銀台裡，平岡店長每半個月都會去銀行存錢一趟，他往收銀台走了幾步，鎖住錢的抽屜此時已經被鑒證科的警察用鑰匙打開，裡面厚厚排列整齊的錢币并沒有失竊。

不像是盜竊被撞見臨時起意殺人。

再回頭看地上被用白線标注出來的死者躺倒位置，和被破壞的桌椅，在一堆翻到的桌椅底下還有一個灰白色被扯爛的女式編織袋，如果沒有仔細看，還看不見地闆上還有一些細小的玻璃碎片在反光。

“死者薄井智紀，”橫田裡奈問，“東大心理學部的大三生，你們都認識？”

“……認識，今天确實是她跟我們同一天班。”諸伏景光親耳聽見相處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同事死亡的消息還是沉默了一下，看向平岡店長，“因為開店整理是我們輪班的，今天輪到她來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