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重現(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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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晚上有時候會看不清東西,有輕微的夜盲症,所以起夜去盥洗室會拿手電筒照明,”小林華說,“因為我是住在主人房邊,晚上偶爾要照顧夫人的,所以我和夫人共用一個盥洗室……是,我也沒想到優樹少爺會作出這種事情。”
“那你有沒有聽到美代子夫人的聲音呢?”這是負責詢問她的上原由衣。
“我沒聽到,”小林華臉色蒼白右手下意識捂着胸口說,“昨天——就是幾個小時前的宴席上夫人也喝了點酒,可能是喝醉了。”
……
毛利蘭見白發女孩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腦袋有前傾的趨勢,連忙扶過人讓她靠着自己的肩膀,避免了她的腦袋和木地闆直接接觸的可能。
“yara,你要不再回去繼續睡會?等下輪到你做筆錄了我再喊你起來。”毛利蘭提議道,她眼神裡有些擔憂,“還是說你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景有點害怕,所以不想一個人待着?”
女孩掀了掀眼皮,在她的肩頸處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小蘭,我并不害怕這些,隻是現在是我睡覺的時間,有人打擾了我睡覺,所以我很火大——不過我比較懶,懶得理會就是了。”
“哎?”毛利蘭露出豆豆眼眨了眨,她感覺到對方上半身的重量完全傾斜到了自己身上,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等降谷零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蘭小姐,交給我吧,”他半蹲下來低聲說,“那邊也快輪到你做筆錄了。”
毛利蘭有些驚訝:“可是……”
降谷零擡手去接人,先托起了女孩的腦袋,把她從毛利蘭的肩頸處剝開,再攬住了她的肩膀,讓女孩的身體重心後移。
毛利蘭睜大眼睛看着她歪到降谷零肩膀處,十分心安理得的重新調整姿勢後呼吸變緩,似乎直接進入了睡眠。
她嘴巴微張驚訝的起身,但見女孩這樣的神态還是先把一肚子的疑問咽了下去:“那麼先麻煩降谷先生了。”然後往外走去,不過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回頭看了幾眼。
在某個燈泡要在毛利蘭腦海裡點亮的時候,她被上原由衣叫走了。
茶室内的空氣重歸安靜,但還是能依稀聽到外面的腳步和交談聲。
降谷零沉默的低頭看着他懷裡的人,上一次跟一位女性這麼親密接觸還是在卧底時期的任務裡,他要去接近一位正在和黑衣組織交涉的女企業家,在對方開出下一個籌碼時先把對方掌握的所有籌碼拿到手,防止對方掣肘組織的行動。
利用自己這張臉對人進行蜂蜜陷阱似乎是他很擅長的事情,能輕易就獲取對方的信任和親睐。
可能他是真的有些累了,那天和醒來的她第一次見面時什麼都沒想,拿出了自己原本的面目,對于一個長期執行任務的卧底來說是失職的。
但那時候這女孩還不是他必要的目标。
女孩的身體很輕,呼吸聲近在咫尺,睫毛很長,和她的頭發一樣是雪的白色。
降谷零從來不是會被美色蠱惑的人,成為卧底搜查官第一步就是要有一顆堅毅的心,不然他不可能活到與黑衣組織最終決戰的時候。
從前逢場作戲太多,但莫名的,他現在就很放松,這種放松是他的理智告訴他很不正常的,但身體依舊執行着某種指令放松了下來。
他猜測這些都跟她的血,還有她身體裡那種神秘的力量有關。
降谷零的呼吸放緩,腦海裡思緒紛飛,但在他的不知不覺中,他的心髒跳動也開始放緩。
“……我和咲良是在小林小姐的驚叫聲之後被吵醒的,并沒有看見有人行兇。”他聽到了毛利蘭隐隐約約的聲音。
“昨天晚上的宴席上發生了什麼嗎……并沒有發生什麼異常,不過優樹先生對待美代子夫人的确很生疏,期間兩人幾乎沒有怎麼說過話。
“但是我跟爸爸來這裡調查優樹先生朋友的失蹤案是早就确定好的,席間優樹先生的狀态很正常,他們沒有吵鬧也沒有黑臉,我不太認為優樹先生會醉酒殺人。”
“有可能是他僞裝的比較好呢?”這是上原由衣的聲音。
降谷零蓦地擡頭,長野本部此次安排問話的地方位于茶室對角線五十米外的會客室,而正常音量沒有擴音器下也隻能聽到五到十五米内的聲音,即便是身為卧底搜查官的他正常情況下最多也隻能聽清楚二十米以内的聲音,還是要在沒有大噪音的情況下!
他的聽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當他意識到這點的時候,清晰的聽到了自己和懷裡女孩同頻的呼吸聲。
緩慢穩定,如果有人在這間屋子内安裝了竊聽器,那麼也隻會聽到一個人的呼吸聲。
就在降谷零要擡手确定自己脈搏的時候,白發女孩終于開口:
“别動。”
指令瞬間生效,降谷零被動的變回原來的動作。
所有聲音遠去變得朦胧不清,像是浸泡在水面之下,但在此時,降谷零也能清楚的聽到一個緩慢的心跳聲了。
規律,有節奏,緩慢跳動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