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樣的問題,對方一怔,笑了笑:“這種問題嘛,三年來真的想了好多次哦。
但是,對我來說,沒什麼保護普通人這種說法。
在覺醒術式,能看到咒靈的那一刻起,很多事就不由得我選了。
一開始是覺得,明知道有危險,哪怕有一點機會,也要把自救的能力握在手裡。
弱也好,強也好,總不能直接放棄的。
後來,可以和自己心愛的人死在一起也很好。
至少我按自己的意志選擇了死亡的方式。
被咒靈撕碎身體的時候很痛也很後悔。甚至想自己再也不戀愛腦了。
但是成為亡魂再次把對方抱在懷裡那一刻,就覺得實在太好了。
一起困在靈場的一年也太好了。
她是那麼害怕孤單黑暗的人,還好有我陪着她。
我很慶幸自己選擇進入咒術界,很慶幸在最後擇業的時候沒有離開。很開心遇到她。
就是這樣。”
亡靈的話讓幾人各有思量。
佑裡明顯感覺兩個男生間的氛圍有些奇怪,想來想去決定自己還是離遠一點。
氣鼓鼓的白發少年忍不住先開口了:“我說啊,傑,老子以為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
“抱歉,悟,我就是有點......”
“如果你覺得那種事沒有意義,不做就好了。沒幾個人是因為喜歡才做咒術師的。”
“‘弱者生存’,是我認為的真理。
但是我卻讓理子就那樣死在我面前,而另一群弱者卻在為她的死亡歡呼......
我不知道自己行為的價值是什麼。”
“為什麼要把自己的意義托付在别人身上。老子不明白!”
“嘛,因為你是‘五條悟’吧。”
“哈?!”
“因為是你,因為很強,所以别人怎樣都可以無視......”
“你要打架嗎?”
“怎麼,你要恃強淩弱嗎?”
白發少年面無表情揮拳砸上對方讨厭的笑臉。
尖銳的報警聲随着衆多咒靈現身而炸響。
“手下留情一點啊,悟。我的咒靈可是損失了很多。”
五條悟身形一僵,随即加大力度揮出一拳:“那你倒是乖乖躺平被老子打啊!”
佑裡從兜裡摸出幾個小紙人,悄悄指揮它們把兩人甩飛的木屐撿回來。然後兩人一組舉一隻,排成一隊颠颠跑遠躲好。
而她自己則飛快逃離戰圈,再慢悠悠沿着之前的方向去找薨星宮。
雖然現在是暑假,但是社畜又沒有假期。
夜蛾老師很快就回去收拾他們吧?
想想之前那個氛圍,可能打一架也好。“為什麼活着”“人生的意義”對佑裡來說太超綱,她是沒辦法解決的。
一邊走着,她一邊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看着夏油傑那個樣子,她是很心疼的。胸口難過地一鑽一鑽的,非常想抱抱對方,安慰安慰對方,想一起哭。
但是讓她更為難過的是,哪怕在那種情況下,兩個少年之間的氣氛竟然更加緊張。
更緊張,是因為更默契。
夏油傑都那麼頹喪了,也非常在意五條悟的看法。
所以才能那麼順利地打起來。
好嘛,你們直男真是有自己獨屬解決問題的辦法!
哼!
一個人找到目的地,重修後加強了點防衛的薨星宮拒絕沒有證明的人入内。
佑裡發條信息給夏油傑,百無聊賴地坐在門口等人來。
“他們兩個來了也進不去吧?要不我直接回去好了。”
“宇佐美!”
白發少年從空中直直落下,他身後不遠處,夜蛾正道繃着臉坐在魔鬼魚咒靈上跟着夏油傑飛過來。
少年把人拉起來就往裡沖:“走吧,老師帶我們進去。”
“我隻是來看着你們不要胡鬧。進入内部的資格我也沒有。”
夏油傑溫和地笑了笑:“沒關系老師。隻是嘗試一下。”
這話說得和他臉上的笑容一樣假。
夜蛾正道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無奈歎氣。
如果不是他們今天打起來,他也沒想到當時的打擊如此嚴重。
本來還覺得少年人受一下挫折,有朋友陪着很快能緩解。
也是被夏油傑的反應迷惑了。
他過于平靜地配合着一次次詢問,一次次提交報告,一次次安撫剛剛掌握術式反轉的五條悟。
任誰看到時充斥着非人感的五條家神子,都會忽略旁邊安靜的黑發少年。
他太溫和了,總會優先處理别人的事情,自己卻在衆人名為信任的忽視中一點點崩散。
安靜的夜風中,少年以微弱的聲音喃喃着:
“我所見到的事情沒什麼稀奇的,人盡皆知的醜惡而已。
我是在知曉這一點的基礎上成為術士,做出拯救衆生的選擇的。
但是本打算犧牲自己的理子死了,有戀人的前輩雙雙喪生在咒靈口中。
在咒術師這條路上布滿了我的同伴的屍山血海。
雖然現在知道人死後可以得到因果報應。
但是那些愚昧的人,為什麼可以安心地享受完現世的一切再赴死呢?
就算他們死後會下地獄,就算善人可以更早輪回得到美好的下一世。
那還有記憶的人們呢?
犧牲者的家屬呢?”
正值壯年的老師暗歎一口氣:希望,一切都還沒晚。隻慶幸,自己還能聽到那段話。
【咒術師沒有毫無怨言的死亡。】
明明一直都把這句話挂在嘴邊,但是現在實在沒辦法這樣輕飄飄地說出口。
這個孩子,正站在懸崖前啊。
有穩重的一級術士帶領,幾人順利來到地下。
但經過那場入侵戰後,天元明顯加大了結界範圍。雖然沒有危害,但靠自己亂走隻能回到原位。
佑裡摸着剛修補過的牆壁感受了一下結界效果質疑道:“這麼溫和的防禦,再來一次入侵防住的隻有自己人吧。”
“沒關系,老子非常确定那個能無視結界的殺手已經死了。”
“但是不一定沒有其他東西做不到穿越結界吧?”
少女攤攤手:“至少那些找背郎就生活在後山啊。總不能也給他們登記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