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回到旅館的時候并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不對勁。他剛剛躲過槍擊,全身心都在思考這間公司的社長到底是有什麼毛病。
能消滅他的咒靈,就一定和咒術界有聯系。保镖毫不猶豫地對要害開槍,一定是見慣生死的角色。
什麼樣的處境才需要這麼嚴密的保護?正常的商業競争有這麼危險?難道那對夫妻被咒靈卷走不是意外?
想不明白。
通宵的疲憊不算嚴重。夏油傑整理好頭發,拍了些冷水醒神不打算再睡。等他買好早餐,聯系完夜蛾正道,已經是八點多,卻依舊沒等到隔壁的動靜。
“宇佐美,起來了嗎?宇佐美?宇佐美!”
旁邊的房客已經有開門觀察情況的。房内的人同為咒術師,不至于這都沒反應。
“宇佐美?我放咒靈進來了?”
咒靈的反饋是沒有人,但房間是從裡面鎖上的。一面牆壁上留有明顯的陌生咒力殘穢和一道不該出現的門縫。夏油傑馬上擔心起來。
圍觀的人沒有走,無法他隻好操縱咒靈從裡面開門。邊半遮半掩地快速閃進門内邊大聲道:“怎麼這麼久才開門?身體不舒服嗎?”
發現衣物和刀都不在,夏油傑好歹松了口氣——至少還有點自保能力。
牆上的隐形門像被風吹動一樣輕微地晃着,發出點“哒哒哒”的輕響。深紫色的咒力殘穢痕迹像是猙獰開放的彼岸花,中心幾筆最深重的像極了類人生物巨大的爪痕。
夏油傑側身輕輕走過去,從一旁小心推大縫隙。幾隻紙鶴立馬從縫隙中繞出來落在他身上。其中一隻落在他耳側身上亮起白色符文。
“宇佐美?宇佐美?”
“前......龍......”細微的回音和清晰的爆炸聲從裡面傳出,時斷時續聽不分明。
好在夏油傑可不是個會在原地等的性格,确定紙鶴會帶路,便掏出遊雲握在手中推門進去探查。
不考慮開門的位置,這裡倒是一條很普通的逃生樓梯。
微弱的氣流從下方吹上來,是種沉悶的味道。牆壁上竟然有一溜的聲控燈。遊雲不小心蹭到圍欄的聲音讓上下幾層的燈都亮了起來。借着燈光能看到地面上細軟的灰塵和兩對腳印。
腳印分數一男一女,很明顯一個成年男性每次從下方來,一對高跟鞋印每次從上方來。兩邊從不過界,而是一同消失在身後的門内,在原路返回。
經過星漿體事件後惡補了痕迹學的夏油傑:怪我懂得太多。
好在咒靈追蹤不看腳印。
從圍欄處向外看,有什麼巨大的東西單手攀着層層圍欄躍上了頂樓。
無視掉别人的八卦,夏油傑在腳底、雙手附上咒力,避開各種痕迹一路上行。
餘光中,每上行一層下方延伸出去的高度越深,等他站到頂層的位置,低頭已經無法看到地面。
在他的的計算裡,自己往上攀爬了十層。
然而現在不論底下看上去有多少層,這棟建築顯露在外的隻有十五層,他們昨天入住在6樓。
【6樓606房間,惡魔數字嗎?】
落地是一處寬敞的平台,剛剛還算現代的逃生通道,兩側牆壁布滿扭曲生鏽的鋼鐵管道。
水滴聲、震動聲像是自始存在,一股垃圾堆的腐臭味随灼熱的水汽蒸騰上來。
腥臭、悶熱、潮濕。
【有種在下水道的感覺。】
這樣想着,腳下應景地出現了粘稠的污水。
“惡......”
好在提前附着了咒力,污物沒有立刻滲進鞋子裡。哪怕知道祓禊咒靈之後這些都會消失,還是太惡心了。
踩着噗嗤噗嗤的水聲向裡走,周遭景象益發像是下水道。隻是每次拐角或者盡頭都會出現破爛的橋和樓梯。
各種生活垃圾堆積成山。
“啪!”
夏油傑一把拍上頸側。
“這麼小的蠅頭?”
手心裡,是一隻因為體型太小沒被消滅掉的咒靈,跟蚊子一樣大。
試着将其調服未果,感覺上像是某個整體中分裂出來的,核心在其他地方。
夏油傑偷偷松了口氣——這個體型如果能搓成咒靈玉會有多大?啊,幻視小豆湯......嘔~
心裡膩歪,手上用力,小小的蠅頭瞬間爆漿。
牆上的管道像是收到了信号,立刻崩飛橫掠過來。
“锵!”
脆弱的鐵皮在特級咒具下走不了一個回合,直接斷裂。
高溫污水噴濺而出,夏油傑躲避不及濺到身上。皮膚裸露處立刻灼痛着冒起青煙——有強酸!
身上普通衣物并不能隔絕傷害,他立刻将咒力附着體表,躲過下一輪的噴濺。
腳下水體粘性增加裹住腿腳、周邊管線如鞭棍抽擊。
遊雲可以擊退它們,但是每每有酸液腐蝕咒力,淡紫的煙霧騰起翻卷如蛇襲向少年。
幾隻紙鶴不知何時已經艱難躲避着飛上高處。急切地在向前方飛去。
“黏糊糊的太讨人厭了啊!山風!”
咒力火焰以夏油傑為中心騰起,滋滋燃燒下,淡綠色的毒氣彌漫開來。
形如旋渦攢就,羽帶風刃的鳥形咒靈現身,強風裹着利刃吹過咒炎一路燒向前去。
數十米開外,被鐮鼬帶起的毒煙勾勒出一個透明的龐然大物。
“找到了。你僞裝的能力挺差嘛。”
咒力加持下,少年出色的體術如虎添翼,幾十米的距離閃神間已到眼前。
赤紅色遊雲擊出,直接将隐身狀态的咒靈打出原形。
它外形有如膨脹腐爛的巨人觀,整體綠色破敗流膿。巨大的手腳均呈掌狀,被咒具擊中時軟爛的軀體泥般濺落。
咒靈嘶吼一聲跳躍着攀上高處,拔下管道直撲下來。
“怪不得看着好像隻有手印,你是猴子嗎?”
夏油傑迎面接住,在成年人中也算高大的身形被對手襯托得靈活嬌小。
綠色咒靈捏在手中的管道強度增加了很多,對上遊雲竟沒有直接開裂。
它傷口處不見恢複,反而肉塊在加速脫落,形成一個個大小不一的蠅頭蛆蟲,一路流下粘稠的綠汁,落地腐蝕地面病散發出刺鼻的毒霧。
“你這個能力有點惡心的!”
少年蠻力逼退對方,躲開對方行進的攻擊。
“要是直接攻擊本體,或者用咒力炸開......惡,還是算了。”單是想象一下那個手感就很喪病。
兩方攻守轉變,夏油傑思路急轉,召喚出青行燈并薄紗口袋一樣的“火體蟲”咒靈。
精緻的燈籠在半空中一閃即逝。
火體蟲數十米的口袋樣身軀飄動着“吞吃蚊蟲”。
對面見狀口中凝結咒力炮遠遠打來,瞬發瞬至,連珠炮一樣,摧毀沿途事物為粉末。
紅色咒具在少年手中輪轉如風車,将十餘發連擊一一打散。
他整個上半身被震得疼痛發麻,小臂及手掌裂開層層血線,人也被怼出數丈。
咒力餘波振上天花,一隻紙鶴停在裂縫處焦急地拍翅膀。其餘幾隻已被波及損毀,這個最後的幸存者身上也爬了數個小黑點。
“宇佐美在那邊嗎?”
有輕煙薄霧悄無聲息混入毒氣之中。咒靈察覺不妙,見一擊不成迅速後退。好在感知中對方的咒力核心仍沒有分散。
迷你狀的蠅頭越來越多,它們沾滿腐蝕液,形成一股股蟲霧,包圍上來啃食他體表的咒力膜和火體蟲。
夏油傑一遍遍催動咒炎灼燒,煩不勝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