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霍去病出聲,劉徹仿佛已經猜到了他想說的話,擺了擺手:“去病,你還太小了,想要入北軍曆練,再過兩年吧。”
說罷,他再次轉頭看向關月堯:“昨日朕才聽仲卿提起,說你在衛家教授去病刀法,他這些時日以來頗多進益。他想向你讨教訓練之法,用于軍中。
朕倒覺得既然如此,倒不如讓你一同入軍中任仲卿副将,助他操練北軍士兵。”
其實這話并非隻是劉徹一時興起的提議,昨日聽衛青提起霍去病這些時日以來的進展,讓他的心下也活絡了起來。
雖說培養熟谙兵法,有勇有謀的下一代将領,也是此時漢軍的要務。但若是能夠訓練出一支能夠以一敵十,訓練有素的虎狼之師,對于劉徹的誘惑力,也是巨大的。
何況,新一代的将領裡,此時劉徹心中最看好的,也是最樂意着力培養的,仍是從小被他看着長大的霍去病。
劉徹心中的天枰有了傾斜,因此今日才有了此番試探。
關月堯的心下有些犯了難,畢竟隻是訓練一個霍去病,她或許還可以,但要她去協助衛青訓練……
她從小到大都是被訓練的那一個,要她去訓練别人,實在是有些托大了。
“教去病是因臣與他乃是好友,以其說是教導,不如說是互相搭伴一起訓練。可若是讓臣去指導軍中士兵,臣實在是……不知能否勝此大任。”
關月堯并沒有将這些顧慮藏在心中,而是老老實實,一五一十地朝着劉徹和盤托出。
可劉徹似乎卻并沒有因為她額這些話便打消心中的想法,相反,關月堯因為心裡沒底而看起來頗為謙遜的态度反而取悅了他。
“無妨,這次朕打算要你訓練的,也不過是打算交由仲卿親率的四百号人。即便不成,也影響不到大局,你且放寬心,将那套刀法以及訓練方法盡數教給他們便是。”
劉徹是個急性子,早上才詢問的意見,下午便将關月堯打發去了北軍在京師外的駐地。
依漢朝軍制,京師中的駐軍軍官中,有一部分便是由郎官所組成的。關月堯此時已是郎中,入了軍中也并非那些最下級的普通軍士。
第一次随着衛青走進軍營,雖已換上了戎裝,但她面容稚嫩,當衛青宣布她奉陛下之命一同操練部隊時,仍在這一支小小的部隊裡,引起了不小的議論。
“好了,從今日起,關郎中将與我一起負責軍中操練,你們聽他之令,當如聽我調遣,無所不從。”
關月堯與衛青一起,站在高台上,聽着身旁衛青的發言,隻覺得耳朵被震得發麻。
她第一次發現,原來在她眼中向來溫和的衛青,竟然還有着如此威風的一面。
“是!”四百人幹脆利落的回應,此時整齊劃一地在操練場上響了起來。
在這個地方,說話是要用吼的。這就是關月堯對于軍營,最初的印象。
還好,就扯着嗓門說話這件事而言,她還是在行的。
*
“關郎中,您今天打算教我們什麼啊?”第一天的訓練正式開始,關月堯尚在操練場邊的兵器架上清點着武器,身後卻響起了一個頗有些陰陽怪氣的聲音。
關月堯轉頭看去,卻發現此時站在自己身後的,遠不止一個人。數十道目光随着她的轉身,落在了她的身上。
關月堯咬了咬嘴唇,她在這些面孔上巡視了一圈。這些士兵,看起來都要比自己年長,年紀大多在十五六到二十出頭之間。
而這些人的目光裡,有不屑,有羨慕,而更多的,似乎是不信任。
是啊,若是以前,在關月堯的面前忽然空降一個比自己還年輕的教練,先将心比心,在沒有驗證對方的實力之前,她也是無法信服對方的。
不過好在,不論是以前的武校、不良少年團體,還是現在的軍營裡,都是靠實力來說話的。
“今天,先做一輪測試吧。”關月堯迎上衆人審視的目光,認真地說道。
總要先摸清了這些士兵的身體素質,才好決定訓練的側重點吧?
事發的太過突然,劉徹留給她用來思考的時間隻有短短的一個中午。關月堯隻能憑借記憶與經驗,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想到了這麼個拖延時間的方法。
先把這一個下午對付過去,等晚上回去了,再好好與衛大人商量商量。
“測試?那是什麼?”衆人卻對關月堯的說法十分的困惑。
“繞着這個操練場跑一圈”她說着,從懷中掏出一把中午時便準備好的香來。“在這支香燒到六分之一之前跑到盡頭的人,算合格。”
她話音落下,人群中皆是一片嘩然。圍觀之人也在她面前越聚越多,漸漸從幾十人變成了黑壓壓的數百人。
“這如何跑到?未免太強人所難了些!”有人抱怨道。
“衛郎中即如此說,想必他自己定是能跑到的。”有人嘲諷道。
“這是勞什子的測試,衛大人呢!讓衛大人來指揮咱們訓練啊。”也有人不服的大聲吵嚷着。
場面一時亂做了一團,而此時的衛青,卻在一旁的軍帳中默默聽着外頭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