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懇請陛下收回成命,一來比賽尚未分出最後的勝負。臣知您對去病多有愛護,可在軍中,當以實力立足。您如此偏愛,臣恐怕最後即便去病真的勝了,也難服衆呀!”
衛青說的急切又滿是擔憂,意見也算中肯。劉徹自己也明白,過猶不及,君王的偏愛太過,也可能是一種捧殺。
他有些悻悻地擺了擺手,王和會意,又沉默着退回了角落中。
“那等明日,朕再讓去病随我一同挑馬去。”
衛青才如釋重負地站起身,就聽到這位偏心偏到咯吱窩的主上,小聲地嘟囔道。
他有些無力地在心中歎了口氣,這一個兩個地,真是沒一個省心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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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堯,你說,下一場比賽,我能赢嗎?”操場邊上,已經緩過來的霍去病随意坐在了地上,關月堯則蹲在一旁,為他揉着腿,試圖讓他的肌肉放松下來。
“你想聽真話嗎?”關月堯沒有擡頭,仍專注着手上的工作。
“當然!”霍去病想也沒想便答道,其實即便不去深思關月堯的反問,霍去病的心中也隐隐猜到了結果。
“下一場比賽你的赢面不大,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都不是專業的跑步運動員,無法用天賦異禀地身體素質還有長期的訓練來彌補與其他人年紀上地差距。
哪怕是我,也未必能跑赢他們。不過等我們長到和他們一樣大的時候,他們肯定騎馬也趕不上我們的速度!”
關月堯的最後一句話說得實在有些誇張,但卻成功地讓霍去病原先還有些緊張地心情漸漸放松了下來。
“反正我們年紀小,跑得嬴是意外之喜,跑不赢也是情有可原不是?最重要的是,享受其中的過程嘛。去病,你喜歡剛剛跑步百米沖刺時的感覺嗎?”
霍去病仔細地回憶了一下,那種酣暢淋漓的感覺,第一個沖向終點時,場上巨大的歡呼,無一不再次刺激着他的神經。
“我喜歡。”霍去病笑了起來,斬釘截鐵地說道。
關月堯聞言也是會意一笑,此時的她終于忙活完了手頭的動作,坐回了霍去病的身邊,一把攬住了霍去病的肩膀。
“是吧!運動最重要的就是享受不斷挑戰和突破自身極限的那種快感!”說到這她小聲地湊到霍去病的耳邊嘀咕道:“在我以前生活的年代,有許多人不惜耗費重金,去體驗各式各樣的極限運動。
蹦極、登山、跳傘、攀岩……”說到這裡,關月堯也目露出向往之色,可惜她尚還沒有能力去體驗這些美妙地運動,就穿越了。
“爬山?那算什麼極限運動?”霍去病卻十分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
“你知道珠穆朗峰嗎?世界的最高峰,海拔八千多米的雪山!我看新聞,每年都有人為了登頂,死在路上!”
聽了關月堯的話,霍去病沉默了下來。雖然話語中仍夾雜着一些他一時間無法理解的詞彙,但單從八千多米這個量詞裡,他似乎也能想象到關月堯口中這座山的雄峻挺拔。
又過了一會,他才再次開口問道:“你說的這座山,也在我大漢未來的疆域内嗎?”
一個地理知識,略微有些超出了關月堯在現代時的知識水平,她搜腸刮肚地想了想,最後仍有些不太确定地說道:“好想在國境線上,一半在我們這,一半屬于另一個國家。”
霍去病聞言,竟面露出振奮之色:“等我收拾完了匈奴,我便去見識見識,你口中那座世界上最高的山峰!”
“好啊,到時候咱們一起去!”
這句兩人年少時青澀地夢想與諾言就這樣輕飄飄地被說了出來,在歲月中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此時的兩人誰也沒有将這放在心上,比起北擊匈奴的宏圖偉業,對于此時的漢朝而言更加神秘飄渺的青藏高原遙遠地仿佛一場不夠真實的夢。
兩個少年也隻是享受着這樣,在陽光燦爛時,彼此依偎,彼此訴說着幼稚卻美好地夢想的午後。
關月堯那些在現代人看來稀松平常,在作為漢朝人的霍去病看來卻是不可思議的奇思妙想,将這個生于長安,長于長安的貴族少年的思緒,帶離了長安。
跟随着關月堯那并不算廣博地見識,霍去病第一次認識到了世界的多姿多彩,不僅僅隻有長安的繁華,以及如今隻能存在于幻想中的,漠北的烽煙。
這些東一句西一句的閑扯,此時徹底緩解了他對于下一場即将進行的比賽不由自主産生的緊張。
畢竟天地之間如此廣闊,這樣一點小小的得失與成敗,又有什麼可在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