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病,最近長安城裡的人怎麼好像變多了?而且聽口音好像還不似三輔之地的人呀?”
這日訓練結束後,霍去病與關月堯如往常一般正在街上覓食。随着對于長安城生活的日益适應,關月堯在霍去病的帶領下,足迹不再局限于羊市的附近。
今日,兩人便是欲往六市去嘗嘗軍中軍士們推薦的吳家羊肉片湯。
可即便是關月堯這樣對于外物不甚關心,也略顯遲鈍的人,似乎也察覺到了近日以來長安城的變化。
霍去病笑了笑,有些揶揄地看向好友:“你可算發現了呀。”
“這些果然不是京畿周邊的人嗎?”自己的猜測被應證,關月堯也開心了起來,卻仍是好奇,這些忽然聚集在京師中,打扮頗為光鮮地士人究竟是何人?
“這些是自各個郡國而來的上計吏,大抵也就在這個月了。聽舅舅說,等韓大人受計完畢,這些上計吏回了各自的郡國,各地選出的豪傑就要來京師參加都試了!”
“都試!這我知道!大韓他們都和我說了!那想必從這個月到下個月,京裡都會這麼熱鬧了!”
關月堯興緻勃勃地看了看四周,正有一名穿着一身黑色缁衣的三十來歲男人,指揮着家仆,在一家專賣京城特産的鋪子裡,搬出來不少的貨物。
“是啊,其實若按平時,京師都試也隻是大會凡郎、及南北二軍諸校尉于大将軍。今年可不同了,連各郡國的佼佼者也都在比試之列!若是我也有機會下場與他們比試比試,那就好了!”
霍去病想到這裡,不由又有了些許地遺憾。這樣難得的盛會,也不知是聖人的一時興起,還是自此之後年年如此。
大概還是要看今年都試的效果如何吧?
“我能啊!我能啊!等我下場的時候,你可得幫我加油助威才行!”霍去病的話音才落,關月堯已經不無得意地提醒到。
“哼!”霍去病卻沒好氣的冷哼一聲,并沒有應下她的提議。接着又不太甘心地說道:“你說,我現在去找舅舅磨一磨,他會不會答應破例讓我參加這次都試?”
關月堯斜眼看了看好友,他的眉頭緊皺,似乎真的在思考這樣做的可行性,以及舅舅會答應的概率。
她沒有多想,隻是覺得若是能與好友同場競技,亦是一件非常值得期待的事情。
關月堯忙不疊地點了點頭,慫恿道:“我覺得可以試試!要不要我陪你去同衛大人說說?”
兩人一合計,隻覺得這件事頗有幾分把握,哪裡還有心思吃羊肉片湯,調轉了馬頭,便朝着家中的方向急急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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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都試乃是家國大計,豈是兒戲,今日通融了你,明日便能通融他人。何況你以白身參加都試,你讓那些不遠萬裡赴京的郡國豪傑如何看你我,如何看衛家,又如何看陛下?”
兩個孩子都不曾想到,衛青聽聞了他們的想法,非但沒有露出欣慰與贊賞之色,反而措辭頗為嚴厲地拒絕了他們的請求。
可衛青的性格向來溫和,而此時站在面前的又是深得自己喜愛的兩名小輩。嚴厲的話才說完,再看到外甥與關月堯臉上都露出了些許局促與不知所措的神情,他的心又不覺軟了下來。
“去病,我知道你初心是好的,急于想要在比試中驗證自己這些時日以來的訓練成果。但是我也相信欲速則不達,你才十一歲,來日方才,何必現在就着急着與那些年長你十幾歲的軍士們一較長短?”
衛青溫言地安撫着外甥,也看到向來頗為沉穩地霍去病臉上,因為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而泛起了紅暈,大抵正在不好意思。
“衛大人,您别責怪去病了,都是我,是我慫恿他來向你陳情的!”關月堯卻擔心衛青心中仍在怪罪好友,急忙将罪責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霍去病的後悔與關月堯的回護都被衛青一一看在了眼中,最後一點愠色也褪去,兩個少年所熟悉的那種溫柔地笑容再次回到了他的臉上。
“月堯,你不必護着這個小子,他的主意向來正,若不是他自己心中打定了主意,莫說是你,就是陛下也難說動他。”
話到此處,衛青的眼中也露出了揶揄之情,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兩個少年,都有些垂頭散氣地站在那兒,想必不能參加這次的都試,去病一定很失望吧。
“好了,你也不用給我做出這幅樣子。月堯不是要參加這次都試嗎?我到時候許你去一旁觀摩就是了。”衛青笑着忍不住摸了摸外甥的腦袋說道。
霍去病扁了扁嘴,雖未出聲應喏,但也最終還是乖乖點了點頭。
“好了,你們今天回來這樣早,快去用晚膳吧,等會在我這呆的時間久了餓着肚子,你母親可又要來與我唠叨了。”
衛青趕走了還杵在自己書房中不肯離去的兩個少年,直到他們被背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之内在輕輕歎了口氣。
實際上,不願答允去病的請求,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衛青并不曾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