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就算我請您的吧,左右也不值兩個錢,您不必放在心上。”關月堯擺了擺手,并未放在心上。
“無功不受祿,董某豈是無故受惠于人之徒。小郎君若是趕時間,不妨留下府第地址,我一會遣家中下人奉上也無妨。
若是你不放心,董某就住在左近的街坊中,現下老朽回家去拿亦可。”那老儒說話條理分明,滴水不漏,可态度但卻顯得有些生硬,令人見了便想要敬而遠之。
關月堯不欲再與這老者扯上關系,下意識地也不願對僅有一面之緣的人吐露自己居住的地方。
可若是不讓他還了這兩枚半兩錢,隻怕他是不會輕易放自己走的。
關月堯在心中暗罵自己沒事多管什麼閑事,但思來想去,最終還是不太情願地與他一塊兒去了家中取錢。
兩人辭别了攤主,一路穿街走巷,走了約莫一炷香地功夫,老者終于在一處略顯矮舊的院落前站住了腳。
這裡便是他閑居長安時,居住的宅邸。以時人的眼光看,不過中資之家。
關月堯見慣了權貴們華美的宅邸,甚至是雄偉壯闊的未央宮,因此并未将這出不甚起眼的宅院放在眼中,隻将面前的老者當作是一位來京中求官的尋常儒生。
那老者将關月堯讓進了書房中,出聲喚來了一個頗有些年邁的老仆,要他取了兩枚半兩錢來與關月堯。
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
關月堯倒也不在意這些,隻想快快打發了老者,好往校場去。
她拿了錢,迫不急地辭别了老者,急匆匆便要往院外趕,不期然,卻與一人撞了個滿懷。
一個同樣一臉肅穆之色的中年男人,瞧着有些眼熟。可記人并不是關月堯的強項,又趕着時間,因此也不曾細看兩眼來人,便随口道了句抱歉便匆匆出了門。
“關月堯?他如何在董子的家中?”那男人卻似乎認出了他,一臉困惑地注視了關月堯半晌,最終搖了搖頭,向着書房走去。
*
關月堯來到校場時,騎射的終試已接近了尾聲,不出意外的話,李敢定能取得優勝。
見到關月堯忽然來了,霍去病雖然有些吃驚的,但還是驚喜多一些。
“阿堯,你怎麼來了,不在家中好好休息嗎?”
兩個人朝夕相伴地習慣了,莫說是關月堯,就連霍去病也覺得頗有些不習慣。都試的賽況雖仍是精彩紛呈,看時雖也聚精會神,可回過神來難免又覺得有些遺憾。
這樣精彩的比賽,若是阿堯也能得見,該有多好。
大概人是真的經不起念叨,霍去病不過才這樣想了一遍,不多時,關月堯卻真的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早沒事了,就是昨晚沒睡好今日忍不住想偷懶賴會床罷了。”關月堯朝着好友擠眉弄眼地吐了吐舌頭,渾不在意地說道。
霍去病聞言沒好氣地瞪了好友一眼:“今日李敢的表現十分出色,你為了睡懶覺卻沒瞧見,豈不是得不償失了。”
“啊?這就比完啦?我還以為能趕上下午的決賽呢!”關月堯聞言也有些吃驚,這日頭尚早,怎麼比賽就要結束了?
“倒是還沒結束,隻是李敢地表現太過優異,早早就已經鎖定了頭名,之後參加都試的人,也都不及他出色。比賽失去了懸念,再看也是無趣了。”
說罷,霍去病又露出了神往之色:“真期待啊,來年能親自下場與他比試一番。”
“可惜我受了傷,不然明天倒是能再下場與他好好打上一場了。”說起這個,關月堯也覺得十分地惋惜,兩個同病相憐的少年不由都有些失落地坐回了看台上。
這一次的都試,李廣将軍的幼子李敢可謂是出盡了風頭,在第二日的騎射與第三日的近戰搏殺中都取得了第一名。
一時之間,整個北軍無不為之側目,就連先前在北軍之中表現十分亮眼的關月堯與霍去病與之相比,一時之間似乎也有些相形見绌了。
關月堯很想待傷好後再與李敢好好地比試一番,可惜,在結束了都試後,各地的軍士們開始陸續離開了長安返回駐地,李敢也未能例外。
甚至,他的時間要較旁人更加的急迫,眼見天氣漸涼,匈奴人不知何時便會再次糾集成群來邊郡劫掠,他需要盡快回到父親的身邊,做他的左膀右臂。
三名少年在長安城外的馳道上依依惜别,約定了下次聚首的時間後,關月堯與霍去病目送這位新結交地朋友離開了繁華的長安,返回了苦寒地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