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複關月堯與霍去病慣常見到他時那般的,穿戴講究,雖然讨人厭但也稱得上神采奕奕地貴公子模樣。
“霍去病,關月堯,你們來了。”見到了熟人來探病,他的臉上現出了驚喜之色,也許是太過開心,就連詢問的話裡也被帶出了些許。
“怎麼樣,感覺好些了嗎?”對着病人,關月堯倒也犯不着事事都要與他對着幹,難得地和顔悅色了一會。
陳直有些受寵若驚,似乎是敦促了片刻才說道:“昨晚吃了藥後發了汗,如今燒退了,隻是頭仍是暈的。就是現在渾身難受,想洗個澡。”
守在一旁的越彭祖聞言,急忙勸阻道:“小郎君燒才剛退,還請暫且忍耐,否則洗完了澡寒氣順着舒張的毛孔再次進入體内,恐怕還會加重病情。”
陳直聞言,讪讪閉上了嘴巴。燒了幾天,那種痛苦的感覺尤為褪盡,他可不想再來上第二遍。
房間之中的氣氛一時間有些過分地沉寂了下來,就在關月堯琢磨着該如何與越彭祖提一提還候在門口的幾個求醫的軍士。
“我聽聞……是你們打傷了那個該死的吳生,讓陳桂去請的醫師,謝謝你們。”忽然,陳直憋了半晌,看了看關月堯與霍去病說道。
“此乃救命之恩,我陳直不是知恩不圖報之人,之前無禮是我不對,今後若有事,我陳直但憑你們吩咐。”
對于陳直突如其來的道謝,關月堯與霍去病都有些吃驚,不由看向了病榻上的少年。
“得了,我可不圖你什麼回報,你好好養病康複了就好,我還是更喜歡你之前那副桀骜不馴地樣子。”
關月堯的一句話,将屋中的幾人都逗笑了,小小的屋内,一掃先前的頹喪,再次變得輕松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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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越醫師,您如今可有空,營中還有幾個士兵,似乎身上也有些病痛,想要找您瞧瞧病。”
終于關月堯找到了機會,看着越彭祖問道。
此時越彭祖剛為陳直再次診過了脈,确認對方的病情正在好轉,正埋頭收拾着藥箱。
他聞言有些詫異,不由擡起了頭,不過略略思考了片刻,旋即便笑到:“這有何難,我已經答應了陳小郎君還會在此地盤桓幾日一直照顧到他痊愈才會離去。
營中将士們都是保衛國家的大英雄,若有些病痛求到我跟前,我豈有置之不理之理?隻是煩請郎君為我置上一地,容我為諸軍士看診。”
越彭祖笑意盈盈,說的話卻極鄭重。年輕的臉上,因為心中所堅持的使命,顯得熠熠生輝。
不止是關月堯,就連霍去病與陳直的心中也隐隐為之動容。
這才是真正想要懸壺濟世之人,相必之下,如吳生這般的巫師方士,似乎就變得越發不足以信任了。
“陳桂!陳桂!人呢!快去替越先生就在我們院子裡收拾一塊地方出來讓他坐診。你就在一旁服侍着,若是一會兒越先生開了藥方,那些士兵沒有錢抓藥,我也替他們出了!”
陳直首先開了口,吵吵嚷嚷着喊來了管事陳桂,支使着他要去為越彭祖打下手。
不多時,一個小小的門診就這樣在居庸關的軍營之中支了起來。
第一個來求症的,正是方才在院子裡答話的士兵,他仍有些不太相信,期期艾艾地問道:“越……越彭祖,我上次罵了你爹,你不會借此機會報複我,給我藥裡下毒吧?”。
他此時撩起了衣袖露出了自己的胳膊,正由着越彭祖為自己診脈。
“你這人怎麼這樣?剛剛是你自己要求人家來給你瞧病,現在又疑神疑鬼的。不然我去隔壁房間把吳生抓過來,讓他給你跳個大神驅驅邪?”
越彭祖還沒有什麼表示,關月堯已經腰一叉眼一瞪,看向了那人。
“不了不了,越醫師就很好,不用吳生了。”那男人聽罷,連連擺起了閑着的那隻手,将頭搖成了撥浪鼓。
經過昨日那一場大陣仗,軍營之中誰還不知道,那吳生就是個蒙事的騙子罷了,哪有半點治病的本事。
先前還羨慕京城貴人們有錢有勢,能夠請來這樣高人坐鎮的心思也徹底偃旗息鼓,甚至不少人心中還升起了些許的幸災樂禍。
看來這吳生想必是騙了館陶大長公主不少錢,瞧把堂邑候府的少郎君都氣成什麼樣了。
可憐吳生不僅白白挨了一頓打,還在軍中受盡了風言冷語卻不敢反駁一句。
如今聽聞陳直要将他送回京中請大長公主發落,正在屋子裡收拾着細軟,準備跑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