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廷怒斬掾吏一事,在軍營之中并未掀起什麼波瀾。霍去病有意避開,帶着關月堯早早便離了席,因此并不知道最後李廷等人是如何處置那名小吏的屍身的。
兩人隻是步履匆匆地往着居住的院子裡走,一路上誰也不曾說話。
可才進了院子,便見到本該在屋子裡躺着的陳直竟然披了件厚厚地貂裘便在院子裡來回地踱步,看模樣似乎是在散步。
見了霍去病與關月堯二人,他走了上來詢問道:“怎麼,今日的酒席不好吃?”語氣裡竟然幾分幽怨。
想是見兩人可以外出遊樂,自己卻隻能被困在院中養病,心中十分的不爽。
見兩人沉默着不答話,陳直終于覺出了不對,語氣也焦急了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快說啊?”
“剛剛在筵席間,李尉使因為那小吏對李将軍出言不遜,竟然當場将其刺死了……”關月堯沒忍住,将方才在筵席上所發生的事情與陳直說了出來。
哪知陳直聽罷,卻露出了不以為然地神色。
“就為這些許小事,也值得你們擺出這樣一副如臨大敵地模樣?要我說區區一個小吏敢對李将軍出言不遜,死便死了,也是他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聽了陳直的話,關月堯仍是覺得難以認同,隻因口角便殺人,不論是殺人者亦或是被殺者都多有不值。
可霍去病所慮卻不在此,對于這名小吏之死,他的想法其實與陳直并無二緻。這件事他根本便沒有放在心上,他所擔心的始終都是那小吏帶來的消息。
“我覺得我們許是應該做好應對的準備了,接下來,還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情。”霍去病略作沉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關月堯與陳直都有些不解,齊齊轉頭看向霍去病。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進屋再叙。”霍去病卻并不直接回答兩人的疑惑,指了指屋内,說罷也不待二人有所表示,已擡腳往自己的廂房走去。
關月堯沒做如何猶豫便緊跟着霍去病的腳步走去,陳直卻略停了停腳步,發現自己還是想不明白。
雖然有些不甚情願,但到底還是邁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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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庸關中的屋舍,不論是規模還是屋内的裝飾都遠非衛陳兩家在京中的宅邸可比。三人湊做一堆,緊閉了門窗,一副交接機密地模樣。
“去病,怎麼樣,這樣可以說了嗎。”關月堯壓低了聲音,小聲地問道。
霍去病瞧着兩人這副模樣,着實有些無語。他睇了一眼好友,将他從自己身側往外推了推。
“你這靠的也太近了,坐好了說話。”
誰知他話音才落,陳直卻先直起了身:“我就說麼,能有什麼大事,還要這樣神神秘秘的,關月堯你诓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麼才發現!”關月堯見自己的“險惡”用心被對方瞧了出來,也不心虛,反而笑得越發大聲了起來。
“你們别鬧了,我說認真的。如今前線傳回來的消息,四路大軍已敗了兩路。惟餘姨夫與舅舅所率領的兩路人馬暫無消息,且不論成敗,今日那小吏還說了什麼,阿堯你可記得?”
霍去病仍是沉着臉,一臉地嚴肅。這讓方才還有心情嬉鬧的關月堯與陳直兩人都不由止住了手底的動作,眼巴巴地望着他。
“不……不記得了,他還說了啥?”關月堯有些心虛,她當時一門心思全在席間的美食上了,确實不曾仔細聽那小吏說了什麼。
“公孫将軍那一路兵敗之後,匈奴人一路追擊至代郡,匈奴人入關又是一番燒殺搶掠,死傷甚重……”
屋内的氣氛因為霍去病的話一下子便冷了下來。
“去病你是擔心,不論成敗與否,上谷地處邊境也可能招緻匈奴人的報複嗎?”關月堯率先反應了過來,反問道。
“正是如此。”聽了關月堯的反問,霍去病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又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近日來我一直留心觀察,發現居庸關中守備松散,如是真有匈奴人來襲,隻怕難以支應。
今日從那小吏口中又應證了我前些時日地擔憂,我打算等會便去面呈李尉使,務必該使他重視此事才是。”
“去病你又何必如此悲觀,說不定此事衛大人已經全殲了敵人,正在班師返回的路上呢?若是如此,想必那些匈奴人也未必就敢進犯此地,你要對衛大人有信心才是。”
關月堯強笑着說道,雖已經有了殺人的經驗,可三人都不曾經曆過真正的戰争。因此關月堯下意識地,仍想要回避,回避那種極有可能成真的可能性。
“不,即便舅舅得勝,匈奴人也未必就不會報複。李将軍運氣不佳,撞見了匈奴人的主力因此被擒。可漢人向來是被動防守,今日忽然主動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