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女天子!女天子怎麼了,不一樣能夠治國安邦。隻要有能力,不拘什麼性别,都應該有機會發揮自己的才能。
我覺得并不是此時的女性柔弱不能自理,分明是國家和社會就沒有給她們自立的機會罷了。”關月堯看着好友,認真地說道。
可霍去病仍覺得好友的話實在有些逆天,就像此時他的腦海裡實在想象不出一個女人穿着甲胄,橫刀立馬與自己并肩沖鋒的模樣。
算了這個問題,既然想了頭疼,那便不想也罷。生平第一次,霍去病對于一個問題,起了逃避的念頭。
“好了不說這個了,你知道我剛才為什麼那麼着急着與李廣将軍告辭嗎?”霍去病有些生硬地岔開了這個讓他一時之間還接受不得的話題。
“對哦,我剛剛還想問你呢,為什麼呀?我和李廣将軍聊得正歡呢。”關月堯這時又想起了方才自己心中的疑惑,果不其然被引走了注意力,不在糾結于女人從軍的議題。
“李廣将軍這次如此損兵折将,回了長安,若是換作尋常人隻怕一個死罪已是難逃。你可知道三年前力主對匈奴出兵,并謀劃了馬邑之圍的大行令王恢?”
關月堯搖了搖頭:“不知道,你說話别老說一半。”
“當時單于已跑,王恢擔心匈奴人合兵一處,領兵三萬不敢追擊,而被天子治罪。他曾以萬金賄賂當時的丞相田蚡,并通過田蚡向太後求情。可天子仍不肯饒他,逼得王恢最終隻能自盡。
你說說,王恢為大漢保全了三萬精兵,仍落得如此下場,何況是李廣将軍這次帶軍傷亡如此慘重呢?”
“李将軍不會……不會也要死吧!?”聽了霍去病的話,關月堯臉色一白,害怕地問道。
見好友果然被唬住,霍去病心中暗暗好笑,但也不再吓她。
“那倒也不至于,大概會許他以金贖罪吧。不過衛尉一職想必是當不得了,一個左遷的處罰是免不了的。”霍去病想了想,有些輕描淡寫地猜測道。
其實他說那番話也不過是想吓一吓好友,讓他不要在不明深淺底細的情況下妄議政事。
至于王恢之事的個中緣由,他可比關月堯清楚得多了。
王恢之所以必死,并非是因為馬邑之圍失敗,恰恰是因為他當戰不戰,畏首畏尾。天子擔心若不嚴懲,必會給後來的将領樹立一個壞榜樣。
雖然王恢所擔憂之事并非全無道理,可天子的考量也遠不止這一星半點的利益得失。
因此在霍去病眼中,王恢的死雖有些委屈,但也是無奈之舉。至少這一次,不論是李廣還是公孫敖都不曾再出現臨陣退縮的情況。
也正是因為清楚王恢究竟因何而死,霍去病才會如此肯定,李廣将軍此次雖然非但未能得勝,還損失慘重,但天子卻不會取他性命的原因。
可再一看身邊情緒有些低落地好友,知道他正為李廣将軍擔憂,想來是被自己的話吓得不輕,忙又出言寬慰道:“好了阿堯,你也不必為李廣将軍擔心了,相信我,他絕無性命之憂。
否則保存了軍隊實力的王恢死了,拼死反抗的李廣将軍也死了,下次再遭遇匈奴,你讓舅舅他們還如何行軍作戰?
天子的每一道敕令都有其深意,你既然已經在朝為官,以後就不要隻看表面,每每遇到事情該往深處想一想根由才是。”
霍去病說得認真,卻見好友聽罷,仿佛在看陌生人般看着自己。
“去病,你現在說話這樣子,可真的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倒像是家裡那些長輩教訓人。”關月堯看着好友感歎道。
“你才是小孩!我虛齡已經十二了,早算是半個成人了。你瞧瞧官衙之中,如我這般歲數的小吏,可比比皆是!”
霍去病最不喜歡旁人将自己當作尋常孩童對待,聽見好友如此說,雖然知道他多半是在打趣,仍忍不住反駁道。
關月堯在這裡已經呆了一年有餘的時間,對于使童之事也多有了解。知道如她和霍去病這般年歲,在這個時代早便已經可以被當作半個成年人來使喚了。
更甚者,如她這般年紀,在時人眼中也早已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了。
想到這,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才十四五歲便結婚生子,想想都覺得可怕,怎麼也該好好尋一個喜歡的人,談上幾年戀愛才是。
不知為何,關月堯的腦海中卻忽然浮現出了一個人的面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