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這一次,兩個士兵咬着牙,大聲回答道。
得到了滿意的答複,霍去病調轉了馬頭,打馬朝着場外走去。
“所有人重新列隊上馬,每人射十箭,中環數最高者為優勝,賞十金。”他最後看了一眼士兵們,高聲命令道。
這一次,再也無人質疑他的決定。
總算不必再仿佛沒有休止的上馬下馬了,衆人無不暗自松了口氣,老老實實上了馬,排好了隊伍射箭去了。
*
結束了第一日的操練,霍去病與關月堯都沒有留在營中用晚餐。
一是因為再晚些若是誤了宵禁,總歸是麻煩。二來訓練了一天,攢了一身的臭汗,關月堯急着回去好好洗個澡呢。
至于那些加訓之事,自有軍中照管軍紀的部曲監督,不必他們費心。
“去病,你找到那個中人究竟靠不靠譜啊,讓他看個房子,怎麼這麼多天了,連個消息也沒有?”兩人走在路上,關月堯苦着臉問着好友。
如今,她着實有些害怕回到衛家。即便有去病在,那種揮之不去的寄人籬下的感覺,都讓她無法再像先前那般當作自己的家一樣住的舒坦。
何況,不論她如何開解自己,至少這段時日,至少在她還沒有完全放下這段暗戀之前,她都想要盡可能的避開衛青。
她害怕哪天一回家,就看到李小娘子的馬車再次停在了衛家的門口。
她也害怕,某個不經意的轉彎,會忽然瞧見衛大人與李小娘子相攜漫步的景象。
“啊,這幾日總在思考軍中之事,倒是忘了同你說了。審言說那中人已經尋了幾處不錯的宅院,隻等我們休沐的時候便能去瞧一瞧呢。”霍去病聽了好友的問話,卻是一拍腦門,有些赫然地說道。
這模樣,分明還是個青澀,剛剛長成的少年。可方才在校場上,卻如此的嚴厲,令人心生畏懼。
這樣的反差着實有些大,讓關月堯忍不住又打量了好友兩眼。
這個也是去病,那個也是去病。可關月堯也能理解好友,兩個人年紀尚輕,在軍中資質也淺,更不如李廣将軍那般,家族之中名将輩出,在軍中有着更高的人望。
他們想要在軍中建立起自己的威信,就必須如此。若是與李廣将軍那樣,真的待士兵和善而疏于用軍紀約束,隻會讓士兵們看輕了他們,将他們當做是可以随意糊弄的無知小兒。
“唉,去病,我們可真是太不容易了……今日那樣嚴厲的對待士兵,其實我心中也不太舒服。可是也知道,一開始不這麼嚴厲,恐怕日後就越發難以管教了。“
她自己也是在體校裡待過的,後來又在日本混成了一帶不良少年的頭目。接觸多了這些精力充沛,桀骜不馴的青少年,關月堯對于這樣的道理,再是明白不過的。
何況,擱以前,她自己就是最不服管教的那個刺兒頭。如今,卻輪到她來管教這些叛逆少年了,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關月堯忍不住仰天長歎道。
“阿堯,你自己不就是最大的那個禍頭子,你哪來的資格說這樣話?”霍去病在身旁聽着好友的感慨,忍不住笑到。
“我可還沒忘記呢,當初可被你結結實實打了兩頓。”似乎是嫌好友還不夠尴尬,霍去病又補充道。
“唉,往事休要再提了。咱們那叫不打不相識好吧,何況你看這一年多,我脾氣已經好了很多了。”關月堯有些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回憶起自己之前的舉動,着實覺得有些不忍直視。
好在霍去病并沒有再繼續“奚落”好友,卻忽然沉默了下來。
放在一年之前,霍去病也不過還是個略有些孤傲與執拗的少年。心中懷揣着對建功立業的渴望,也暗藏着對那些瞧不起他的權貴們的憤恨,獨自孤獨的長大。
可這一年的經曆,讓他看到了更加廣闊的世界,也看到了自己夢想與籌謀,正在一步一步,腳踏實地的慢慢變為現實。
他的心胸似乎更加寬廣,甚至連一直看不對眼的陳直也漸漸從敵人成為了朋友。他的行事變得更加成熟,思慮更加周全。
就連天子對他的信賴與倚重,似乎也因為自己一年來的變化,而在不斷的加重。
回首展望,不經意見流過的這一年光景,阿堯始終陪伴在自己的左右。
想到這霍去病心中一暖,看着好友笑道:“這一年,不隻是你,我們都成長了許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