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片的街道,算起來還是關月堯第一次來。兩人在去往酒店的路上,途徑了由政府所規劃出來讓商賈們買賣貨物的西市。
恰如霍去病所言,這裡聚集了來自全國各地的行商坐賈,也同樣彙聚了來自全國各地的各式商品。
甚至,是那些來自西域、身毒、百越等域外之地的稀奇貨物,也經由邊關的互市,亦或者是不畏艱險的蜀商們的長途跋涉,而出現在了長安城的市坊之中。
關月堯看着這些琳琅滿目的貨品,走一家看一家,一行人走了半晌,也才勉強挪動了些許的位置。
霍去病本想着阿堯難得出門一次,既然想逛便由着他的性子慢慢看便是了。甚至,連他自己也頗為享受這樣兩人結伴在街中的商鋪裡閑逛的閑适。
可漸漸地,眼見得飯點都要過了,霍去病再也按捺不住腹中的饑餓之感,忍不住催促道:“阿堯,不如我們先去吃了午飯,你若是下午想逛我們再逛便是。
何況這西市所販賣的多是些平民所用的日常用具,并無什麼值得買的。你若是想置辦些東西,為之後搬家打算,等會兒我帶你到東市去。
整個長安,也唯有那裡的東西,雖然比之未央宮中天子賞賜之物稍有不及,但也算得上合用了。”
關月堯聽了霍去病的話,果然止住了動作,收回了正欲邁進下一家店鋪的腿。
卻不是因為想去東市再逛一逛,而是因為經過好友的提醒,她終于也發覺,自己也餓了。
咕噜噜,幾聲尴尬的腸道蠕動聲适時地響起,卻不是關月堯發出的。
她朝着好友歉然一笑:“哈哈哈,走走走,咱們吃飯去!”
說罷,她拉着好友,催促着意穩,一行人快步朝着酒樓走去。
*
茶陵酒家,是西市規模最大的一處酒樓,此時雖已漸漸過了飯點,但酒店前仍是一派門庭若市的熱鬧景象。
因為審言的打點,店中的掌櫃帶着小二,已經早早候在了外面。如今見了兩人,皆是笑容殷勤地将兩個少年引至了二樓的雅間中。
“兩位小郎君,想要吃些什麼呢?”掌櫃親自入了屋中,遞過了菜單,态度周到而親切地問道。
“直管把你們店中拿手的菜,都上一遍吧。”霍去病卻不想在點菜這樣的小事上費心,他第一次來這茶陵酒家用餐,也不知道口味如何。
既然如此,讓店家自己斟酌着上菜,便是最好的選擇了。如霍去病這樣的大主顧,能來關顧,便是賞臉,他并不擔心掌櫃敢不盡心招待。
何況,這樣的高檔酒樓,或許會讓普通的百姓望而卻步。可之于霍去病這樣的外戚而言,卻是再尋常不過的用餐地點。
即便是将酒樓中所有的菜都點上一遍,在他看來也花不上多少錢。
果然,掌櫃聽了霍去病的話,又謹慎地詢問了兩人有何忌口,又有何喜歡的口味。一一記下後,這才帶着小二再次退了出去。
審言和意穩也随之退到了雅間之外,将這個房間都留給了自己的少郎君。
關月堯看着霍去病點菜時的豪邁與熟稔,忽然發現,這還是他第一次與自己來這樣的高檔酒樓吃飯。
先前,似乎總是她帶着去病,在下了操後,跑去周圍的路邊攤去尋些普通小吃解饞。
“去病,你以前經常來這樣的地方嗎?”關月堯有些好奇地看着好友問道。
“也沒有,以前我也沒什麼朋友,去哪裡找人陪我來酒樓?認識你之後,更是路邊的小商販那兒吃得多了……”說到這,他沒有微微一皺:“也不知道這家店好不好吃。”
“那你剛才點菜那麼的熟練?!”關月堯看着好友一副氣定神閑地模樣,驚奇道。
這要是換作她,進個高檔的飯點,恐怕明明自己才是客人,卻要因為心虛,拘謹得像個服務生呢。
“哧,這有什麼,不過是些在市籍的商人罷了。何況我平時這種地方雖然來得少,聽得卻多,不然也不能知道西市還有這麼一家有名的酒樓。”霍去病聽了好友的驚歎,卻不以為意道。
“不過我們正是因為第一次來,不知道這酒樓中的招牌菜究竟是什麼,所以才讓酒家自個兒斟酌着上菜。若是像陳直那樣無事喜歡宴飲交遊的人,随意進了長安一家有些字号地酒樓,恐怕都能熟練的點上一桌子招牌菜來。”
說到這,霍去病似乎想到了什麼,微微一曬:“不過第一次來又如何呢?你看掌櫃還不是要對着我們殷勤備至?店大欺客,欺的也不過是些無權無勢的普通百姓罷了。”
霍去病知道好友雖然如今已有了爵位與官職,可思想卻始終與那些平頭百姓無異。有時候,這顯得他質樸可愛,是他難能可貴之處。
可有時候,這也會顯得他在這個官場上,過于不通人情世故,成為他繼續晉升的絆腳石。
霍去病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可以借此好好地與好友分說一番,那些他這麼多年在天子身邊見過的為官為宦之道。
可就在此時,門口處忽然傳來了一陣騷動,似乎是意穩與審言在門外與和人發生了争執。隔着門,有女聲模模糊糊地傳了進來,讓兩人都莫名其妙地對視了一眼。